离州城很少有这么热闹过了。便是前不久过年,离州城也不似这般热闹。
张淑婉将布帘撩开,看着外面大部分穿着新衣、汹涌如潮的人群,不禁有些惊讶:“好多人!”
秋花忙道:“幸好姑娘吩咐早一些出门,我们才没有塞在路上。”
张淑婉原来是想早早的出门,早早的寻个绝佳的位置躲起来看戏……啊不,看斗香,哪能想到歪打正着。
虽然不忍心看虞姑娘与玉容表姐相斗,但想起自己未来的夫婿也在其中,她自己思来想去,到底是好奇心胜出了。
她得来看斗香。
再往前几十丈,便是玉容表姐今日欲开张的赵家香料铺子了。
玉容表姐财大气粗,铺子的外面装得是富贵逼人。一看就是普通人不会进门的铺子。还是虞姑娘家的铺子瞧着平易近人。虽说玉容表姐是自家人,但张淑婉在心中不由自主的将天平倾向了虞姑娘。
张十六在外头道:“淑婉姑娘,这人太多了,马车可能赶不过去,姑娘您看,可是下车走过去?”
走过去便走过去,她也没有那么娇气。
秋花扶着张淑婉,刚从马凳上下来,便有人唤道:“可是淑婉姑娘?”
张淑婉意外转头,看见一张清俊的、有些熟悉的面容。
竟是高七郎。
高七郎今日明日特意装扮过,眼下的青白遮掩住了,再加上穿着一套新作的月白地深蓝圆点暗纹的圆领窄袖胡服,头上戴着黑色仆头,竟然也有翩翩公子哥的味道。
张淑婉慌乱地转头:“高,高七公子,你怎地识得我?”
上回她去高家香料铺子,明明没有暴露身份!
高七郎轻笑:“前些日子,令尊曾托人送过来一幅淑婉姑娘的肖像。我只看了一眼,便牢牢将淑婉姑娘的容貌记在心上。”
他这一番话,颇有些……油嘴滑舌的怪异。
虽然这番话证明他对自己很上心,但张淑婉觉得有些怪异,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却是在此时,有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哟,高七小公子这是在讨好心上人哪?”
张淑婉循声看去,只见几个容貌很一般的女子,簇拥着一位戴着幂篱的女子缓缓走来。
高七郎微微勾唇:“原来是牛太太,牛太太怎么来了?”
牛太太?这牛姓似乎有些耳熟。
隔着幂篱,张淑婉看不清牛太太的面容,只听得牛太太道:“高七小公子斗香,我岂能不来?毕竟我家的香品,都是经了高七小公子之手买的。一年买得也不多,也就上千缗吧。”
牛太太的声音有一种特意的矫揉造作。
张淑婉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牛太太言下之意,她是高七郎的贵客。
张家也是商户,自然懂得贵客的重要性。
可张淑婉从这牛太太的语气中,似乎听出来了那么一点挑衅。
今日是玉容表姐店铺开张的日子,张淑婉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淡然道:“那牛太太可真是挺厉害的。”
小姑娘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沉不住气,牛太太一拳打在棉花上。
张淑婉又道:“牛太太、高七公子,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她点点头,秋花赶紧扶着她,融进人流中。
高七郎看着张淑婉走得远一些了,才将目光调回来:“牛太太玩得开心吗?”
牛太太娇哼一声:“有如此貌美的未婚妻,高七小公子也很开心吧。”
高七郎微微笑着:“家中娇妻,哪里比得上贵客的重要呢。”
牛太太笑道:“高七小公子就是会说话。恰好我家中的香品用得也差不多了呢……”
“那明日,在下恭候牛太太的到来。”
牛太太轻笑:“今日的斗香会,高七小公子一定要赢呀,可别光顾着怜惜佳人而相让……”
赵家香料铺子的东家是一位年轻貌美又雷厉风行的姑娘,这件事牛太太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昨日高七郎去过赵家香料铺子的事情,牛太太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高七郎对于牛太太的话里有话,早是习惯的:“怎么会呢?钱财与佳人,孰轻孰重,在下是分得很清楚的,牛太太勿要担心。”
幂篱之下,牛太太贪婪地看着高七郎俊秀的脸庞,恨不得将高七郎藏进自己的马车中。虽说一开始是高七郎勾搭的她,可二人纠缠了几年,牛太太早就将高七郎放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不久前当她听到高七郎的未婚妻竟是张家姑娘时,心有不甘极了。张家姑娘年轻貌美,虽说亲爹不大靠谱,可听说张和是个护短的,自小就娇养着张姑娘,那以后张姑娘嫁给高七郎,这嫁妆定然是少不了的。
而自己已经是半老徐娘,高七郎还会像以前那般夸她像盛开的花儿一般吗?
牛太太越想,心中渐渐扭曲。
高七郎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她还想说话,忽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县主,县主……”
县主竟也来了?
高七郎立即撇下牛太太:“牛太太,在下先行一步。”
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牛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