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周瑾行坐到榻上,“方才端王进宫来发牢骚。”
温颜:“???”
周瑾行道:“沈睿书信回京,找他老子和太公哭鼻子,说沣水县不做人,干不了差事。”
温颜没有吭声。
周瑾行继续道:“端王来发牢骚,想让朕收手。
“那老儿,多半是老糊涂了,朕既然下了这个令,岂有收手的道理?”
温颜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端王也是心疼沈睿,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孙子,哪曾受过这等挫折?”
周瑾行看着她,“玉不琢,不成器。
“沈睿若想在官场上立足,光靠父辈庇护,岂能走得长远?”
温颜:“陛下的一片苦心,想来以后沈睿是能理解的。”
周瑾行:“端王就是太过娇惯,已经成年的男儿,就该放手让他去闯一闯。
“唯有经受过挫折磨砺,方才能成长。
“倘若此次通州的事情能办理下来,以后甭管下放到哪里,都能事半功倍,仕途升迁得也快。”
温颜听着他的话,动了小心思,试探道:“朝廷想从官绅兜里掏田赋出来可不容易。
“现在当地衙门收不起来田赋,又不能用武力解决,这差事甭管谁遇上,都会头痛。”
周瑾行“啧”了一声,无耻道:“朕若有法子,还指使他们去做甚?”
温颜:“……”
合着那狗东西自己也没得法啊?!
她忍着腹诽,主动上前替他捏肩膀,说道:“连陛下都没法子,那还把妾的二哥弄过去,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周瑾行脸皮贼厚,冠冕堂皇道:“朕是给他磨砺的机会。”
温颜撇嘴,臭不要脸。
狗男人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人干的,若是派官场上的老油条,只怕没两天就撂挑子了,却偏生挑了两个嫩头青,可见用心险恶。
她故意撒娇道:“陛下好生讨厌,坑谁不好,偏坑妾的娘家人。”
周瑾行握住她的手,“淑妃心疼了不是?”
温颜别有用心道:“那到底是妾的二哥,小时候妾还把他当马来骑过呢。
“妾就怕他办不好差事,被陛下责罚倒好,就怕丢脑袋。”
周瑾行:“好端端的,朕砍他脑袋作甚?”
温颜探头道:“万一他在通州惹出事端来,陛下都
不会砍他的脑袋?”
周瑾行道:只要没弄出人命来,只管作死,朕都会替他兜底。?_[(”
得了这句话,温颜放心了。
虽说通州的事情办成了能快速晋升,但小命更重要,她可不想温家人折在里头,谁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她对温老二还是有点好感的,虽然没接触过,但他能想到给宫里头书信求救,可见没有轻看她这个三妹。
既然求来了,她自不会坐视不理。
稍后周瑾行去沐浴梳洗,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温颜上前给他绞干。
气血足,养的头发也好。
她先拿干净帕子垫到背上,而后用吸水的巾帕包裹青丝,一点点绞干水分。
待发丝半干时,指腹轻轻梳理头皮,还稍微按了按头部穴位。
周瑾行极其享受指腹触碰头皮的滋味,那种触觉很微妙,特别舒服。
指尖在发中穿梭,一点点理顺。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长发及腰,发质比她要粗些,因平日里养护得好,梳理起来顺滑,容易打理。
夏日头发干得快,她用两块巾帕细细绞干,脑中琢磨着通州的事。
现在那边的温宣民束手无策,周瑾行好像也没什么法子,看似走进了死胡同,实则不然。
方才她试探过周老板,只要不搞出人命案来,温宣民可以花样作死。
这是周老板的底线,同时也是温宣民的退路。
温颜身为职场上的老油条,开动智慧的大脑,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状告苗家的李氏一案。
当时京兆府迟迟不愿庭审,李氏也是束手无策。
这里的京兆府就跟那帮不愿意上交田赋的官绅差不多,而李氏就是温宣民他们这帮草台班子。
如果想要打破僵局,变被动为主动,当时李氏采取的是把事情闹大,用舆论给京兆府施加压力,迫使庭审。
而通州这件事,自然没法用舆论的力量去逼迫,毕竟不是民事。
但两件事情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就是当问题无法解决,或没有能力去解决时,那就把矛盾激化扩大,让有能力的人出面解决。
现在沣水县收不起来田赋,那就给它烧一把火好了,把整个通州的火都点燃起来。
税改新政是一场全新的改革,它破除了数千年来一直维持的赋税方式,但凡涉及到改革,总会出现流血或献祭。
既然不想见血,那总得拿人去献祭。
就从通州的官员开始好了。
温颜低头细细梳理如墨长发,从李氏状告苗家一案中生出主意,准备把温宣民甩给她的锅扔出去。
至于扔给谁?
当然是咱们可爱的周老板手里啦。
只不过那口锅里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