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作死人的顾南夕,此时正和傅明远带着二千多号人的大部队,翻山越岭。
越往深处走,树木越发高耸入云,浓密的树枝遮挡住阳光,即便是大白天,也黑暗得如同傍晚一样。
傅明远自从见过那道空白圣旨,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顾南夕不再爱搭不理。
“此处名死囚山,雾毒飞鸢堕,风腥巨莽过。山险水恶,野兽众多。谁也不知道如何走出这群山,谁也不知道这个山能通到哪儿。”
傅明远守护在顾南夕身侧,免受毒蛇巨蟒的偷袭,嘴里还在介绍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李老大对傅明远这个狗腿子的模样简直没眼看,尤其是他还抢先自己一步,占了顾南夕侧的位置。
于是李老大横挑鼻子竖挑眼,反驳道:“既然谁也不知道这座山通往哪里,那地图上怎么会有死囚山的走向?”
知道这里是死囚山,李老大就翻出精心绘制的地图。
这座死囚山主要呈南北走向,但也有几条小山脉呈东西分布。
最北端能到达沃野镇,往西的山脉并没有详细见记载,只浅浅的一条线。
傅明远:“你又怎么知道那就是全部?”
这个时代的地图再如何精致,也没有后世来的详细。
眼见着两人要争吵起来,顾南夕连忙打圆场:“没关系,我们只要一路向北,穿过这座大山,就一定能到达边关!”
傅明远和李老大齐齐别过脸去,冷哼一声,心里都在想着,这人可真讨厌。
因为山路过于陡峭,队伍里的马车早就被丢下,众人只能徒步行进。
耿老汉搀扶着耿大娘,耿大娘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正把脑袋依靠在耿大娘的脖颈处,睡得香甜。
“老婆子,累没累?都说了叫你不要过来,吃大苦了吧。”
耿大娘喘着粗气,看一下前面顾南夕的背影,目光灼灼:“我不累!”
耿家大郎跟在耿大娘身后,随时准备着护住耿大娘:“幸好四郎没跟过来,就他那身子板,早在河中的时候就会坚持不住。”
想到自家考上秀才的四郎,耿大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苏家大郎看重他,自然要留他在京都,跟着苏大郎做事。”
耿大娘说完后,见四周都是自己家人,于是放低声音:“你们都觉得是我一意孤行,非要自讨苦吃。可是,我和那些个士兵们都聊过了,他们都是边镇孤儿,无父无母,瞧着就可怜。”
“我们现在走得再困难,那也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耿大娘望向顾南夕的眼神是这样的热烈,如同在朝拜信仰的神仙。
“更何况我们跟随的可是征虏大将军顾南夕啊!我们没有援兵,侯夫人就自己收拢援兵!谁能想到,这茫茫大山里竟然藏着这么一支队伍!”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一切都在侯夫人的掌握之中!”
耿大娘叮嘱自家几个儿子:“你们好好跟着侯夫人干,争取立大功!”
“知道了,阿娘。”
在他们身后,傅明远的手下们也在嘀嘀咕咕。
“看傅将军那意思,咱们是彻底投靠征虏大将军了!”
“嘿嘿,这不是挺好的?征虏大将军,有财力,有实力,还有圣心,自己本身能力超绝!跟着这样的主将,才有前途!”
“我不管前不前途,我只想杀死那群鞑子,为我爹娘报仇!”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没有在聊天的兴致。
人人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们做梦都想有朝一日,把北境鞑子施加给自己身上的痛苦给还回去!
众人死死压抑住汹涌的恨意,磨剑十年,只为这出鞘一刻!
征虏大将军将旗所指,所向披靡!
分不清到底走了多久,直到树木重新变得低矮,雾障散去,暖洋洋的太阳重新照到身上。
顾南夕有那一瞬间的恍然,犹如隔世重生一般。
这是终于要走出这个群山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要走出死囚山了!”
“神灵保佑,我们还是第一个能走出这个群山的人!”
“哈哈哈,这个经历我能吹一辈子!”
众人相拥而泣,一路上他们的心理压力巨大,若非是对顾南夕和傅明远有绝对的信心,他们早就崩溃了!
死囚山,活人进,无人出的死囚山,终于被他们走出来了!
李老大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这里是哪里?不像沃野镇!”
傅明远迷茫四顾,山脚下是一条清澈,蜿蜒如云缎一般的小河,河对岸是茂盛的青草,略微带点黄。
沃野镇不长这样!
沃野镇原本是一片沃土,人烟繁茂,但被北境犯边之后,就变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阿勒川看到眼前的景象,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这里是哪。
“走,我们渡河!”顾南夕发令。
队伍在河边简单修整,洗去身上的尘土,又饱餐一顿,瞬间精神焕发起来!
马匹低着头,咕咚咕咚喝着水,蹄子不断地刨地。
这宽阔的草原,激发起它们想要驰骋的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