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中,王不喜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头也不抬地对身侧的老者说道:“大将军来我们沃野镇的消息,是彻底瞒不住了。”
这名老者赫然是那日跟在王不喜身后,叩拜顾南夕的老人!
老者长叹:“大人,您已经尽力了。若是换一个人来驻守沃野镇,恐怕早就被鞑子踏成废墟。”
王不喜没有丝毫的笑意,眼底里满是忧虑:“跟着我,你们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老者抚平衣袖上的皱痕:“满镇上下,无一不对您感激涕零。大家都知道,我们是留不住大将军的,只盼着,大将军别忘了我们沃野镇才好。”
王不喜放下有些秃了的毛笔:“可是我不甘心!大将军不仅在军事上才华出众,在民生上亦堪比卧龙!”
“她经营有道,产业颇丰,又得圣心!只要她略微提点以下沃野镇,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样苦哈哈的日子。”
老者给王不喜倒了一杯凉水:“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这几日大将军一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即便她不会留在我们沃野镇,也不会像永昌侯那般……”
王不喜轻笑:“拿永昌侯同大将军作比较,是侮辱了大将军。”
王不喜眼珠子滴溜滴溜转:“明日,我们邀大将军,再去城外的村子转一转。”
老者哭笑不得,但还是宠溺包容道:“听您的。咱们再多留大将军几日,好叫顾家军和颜大人跑个空。”
顾南夕丝毫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惦记着自己,她一接到王不喜的邀约,就欣然赴约。
沃野镇的农田极其辽阔,放眼望去,就让人想到后世的东北大平原。
“产出竟然只有这一点?”顾南夕听到亩产不足五石,都恍惚了。
顾南夕蹲下来,抓起一捧土,细细捻了捻,心中便明白了原因所在。
“这一片全是这样的土质?”
王不喜:“对。我们请过善于种田的老人,他们都说这样的土壤种不出什么来。”
顾南夕在心中暗暗点头,这一大片土地竟然全是盐碱地!
盐碱地的治理,即便放在后世也是一个很难的课题。
想要把万亩盐碱地变成万亩良田,极其耗费人力物力!
顾南夕惋惜地叹气,难怪原来的沃野镇全靠商业致富,因为在这里种地,根本就填不饱肚子!
无论王不喜怎么拖延时间,待到夕阳西下时,一行人还是回到了沃野镇。
顾南夕刚到县衙门口,就见到一群人吵吵嚷嚷。
“老人家,我乃怀朔镇县令颜同初,特来求见顾大将军。”
老者却守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顾大将军不在县衙,你们先回去吧。”
此时,顾三十九也赶了过来,粗声粗气道:“你个老汉,真当我们不知晓你家大人的小心思!想要强留下大将军,先问过我这杆长枪!”
顾三十九干净利落地舞了个枪花,锋利的枪头险些划过老者的脑门。
老者却没有一丝退让,脸上也没有惧怕之情:“我家大人怎么了?沃野镇这般穷,你若是有本事让镇民安居乐业,我们也会强留下你。”
顾家军向来不怕苦不怕累,自诩是英雄好汉,绝不会把那些艰难困苦挂在嘴边。
顾三十九则是个中翘楚,想要比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一人生闷气。
颜同初是个好脾气的,不以为意,只平和道:“我们怀朔镇有铁矿,急需大将军去坐镇。”
老者怀疑地看向颜同初,直到把颜同初看得双颊绯红:“我为何从没听说过铁矿一事?你莫不是在撒谎?”
怀朔镇主簿见自家大人就要语塞,连忙出面:“这等重要情报,岂能宣扬得人尽皆知?北境缺铁器,若是得知我们怀朔镇有铁矿,必定会全力取之!若让他们得逞,我们边关危矣!”
老者见主簿说得信誓旦旦,饶有真事一般,一时间也不知道铁矿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主薄趁热打铁:“您就让我们见大将军一面吧!此事就怕夜长梦多。”
武川镇的秦泊淮一把挤开主簿,就要往里冲:“沃野镇守军稀少,如何能保证大将军的安全?大将军就应该去我们武川镇,既能保证自身安危,又能指挥边关布防!”
颜同初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连忙道:“还是先让大将军跟我回怀朔镇!”
秦泊淮虎目微瞪,声音闷如响雷:“姓颜的,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揍你!”
颜同初颤抖着嘴唇,忍住心中的一丝惧意:“你怎么这般粗鲁?!我说要大将军去怀朔镇!”
眼见着还没进县衙,几方人就要打起来,偏偏此时,又有二十多匹骏马,径直朝这里奔来,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来人还没下马,远远的高声喊道。
“柔玄镇请大将军前去视边!”
“怀荒镇上下对大将军翘首以盼!”
“御夷镇县令突发重病,急需大将军前去主持大局!”
颜同初和秦泊淮面面相觑,这些人忒不要脸!
御夷镇县令身壮如牛,一拳能打死老虎,谁病了,他都不可能突发重病!
为了抢走大将军,竟然不惜假意称病,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