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虎却是烦躁不安。
学堂没有这么早就开门的,他早早地出门,不过是为了避开眼前这个人,却没想到还是被她堵了。
“小虎啊,哪有孩子不认娘的呢,娘做的那些事,还不是为了你......”
吕氏一脸菜色,看起来站立不称,摇摇欲坠。
原低着头不看她的小虎倏然抬头,怒目圆睁,大声质问道:
“为了我?是我让你卖了姐姐的吗?是我让你害巧儿姐姐的吗?你自己做下这般事,现在又往我身上推是吗?”
“我......孩子,你听我说,我也是不得已......”吕氏迈步挡住要走的小虎,急急说道。
小虎根本一点儿也不想理她,只觉得自己胸中愤懑,想起姐姐玉兰为自己做的。
“你有什么不得已?家里才拿了父亲的丧葬银子,你偏要将姐姐卖掉!难道不卖姐姐咱们家就过不得了吗?”
“不是不是,小虎,你听我说呀。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咱们还要盖房,与你娶媳妇,你爹爹和你大姐都走了,娘不得存些银子为着你以后啊......”
吕氏犹自辩解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这些事。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竟能将姐姐卖到那样的地方去。我不想与你多说,你以后也莫来找我。”
小虎依然不肯原谅她,吕氏很是有些头疼。
“小虎,你不是被舅母打骂吗?娘这回将她家烧了,与你出了口恶气。除了娘,还有谁会对你这般好啊?莫要听旁人瞎说,与娘离心,啊?”
小虎像见了鬼一样神情惊恐地看着她,这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紧着自己吃用的亲娘啊。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为了泄愤,可以将巧儿姐姐推下冰冷的河水;
为了泄愤,可以将自己的亲弟弟家房子烧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自己在书塾中所学,都是圣人之言。
而自己的母亲行径之间,却都是背道而驰。
这就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啊!
想得一时,小虎觉得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她怒目相向。
如今自己吃住都在杜文秀家里,若是一味相拒,只怕吕氏说不得一怒之下拿杜文秀泄愤,再——
小虎不敢往下想了。
他自觉自己在外行乞偷盗的那些日子,已是吃得人间许多苦。
而人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得最为迅速。
他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你现在,住在哪?”小虎轻声问道。
见他态度不似方才那般抗拒自己,吕氏不由心下暗喜。
“我寻了个活计,帮别人洗衣服,别人便管我吃住。虽说挣不下什么钱,以后有好的地方要我,我再换去。”
说着,便上前想牵小虎的手。
小虎不动声色避开,问她:“那你知道玉兰姐在哪吗?”
吕氏一挥手,笑道:“不过是个女娃子,当初从家里跑了,我便说不管她生死,都与我无关了。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小虎不禁心下更凉,蹲了一年多的大牢,她是一点儿也没改。
“你先回去吧,我要上学去了,晚了夫子会打手心。你留下地址与我,得空儿我来寻你就是。”
“不用不用,我知道你住哪,只是那陆家的媳妇,我是看见她便心里烦,不想见她。等你下学,我在这等你就是。”
小虎肯与自己谈及以后,吕氏自是欣喜,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脑倒了出来。
却叫小虎心中忐忑不安。
她与杜文秀有仇,又知道他住在那,会不会有一天又钻了牛角尖,把这边房子也烧了?
虽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他却对她深深的防备。
“我先时打舅舅家出来,吃了许多苦,讨了一年多的饭才被陆大哥救了。”
小虎斟酌着慢悠悠地说道。
吕氏听了,心疼得不行,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直道应将那女人烧死才算解气,只烧了房子,不过是看在自己弟弟的份上。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为我出气。陆大哥和陆嫂子救我性命,与我吃穿,护我安全,不再受那流离之苦,对我恩重如山。”
“若你是真心对我好,便不要再做害他们的事情。但凡有一次,你对他们家不利,我以后就再也不认你了。”
他说一句,吕氏便点点头,自是一一应下。
“小虎啊,娘就只有你,你说什么我都听的。只要你别不认我,我自是不会去寻他们麻烦的。”
见她这时还拿认不认她的事情威胁自己,小虎更添几分厌烦。
“无事便回去吧,我要去学堂了。”
吕氏连忙点头不停,叫他快去,莫要因迟到了挨夫子打。
望着小虎远去的背影,吕氏又抻着袖子擦了擦眼泪。
心中也暗自做了打算,等下便去找那有工钱的地方做工,要从现在给小虎存娶媳妇的银钱了。
直到小虎转了弯去,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身离去。
吃罢饭,杜文秀便带着杜文婵去了新租下的院子,里面有月娘才留下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