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杜文秀轻声说道。
“许多人都只能陪我们走一程,当有了更好的道路,不能同行,自然走散。”
“我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心有戚戚罢了。”月娘慌忙回头看向她,解释道。
杜文秀轻笑,伸手扶上她的肩头:“至于那乡下的酱菜坊,咱们吃肉,也要留些汤与他人喝。”
“只要他们不向着咱们桃花村的工坊发难,咱们远在城里,又是做的八宝酱菜,与他们是不相干的。”
月娘与杜文婵皆点点头,道是知道了。
“下回迟娘子再来送酱菜,我却是要提醒她一番。咱们要光明正大的与之竞争,可不能行那下作手段。”
杜文婵虚握了一下拳头,月娘看着她笑道:
“迟娘子最是稳重靠谱,说不得不用你说,她自己便有了主意。”
杜文婵浅浅一笑,说道:“月娘姐姐,我这是笼络人心,你怎么就这般当真了。”
“哎哟,我们的小妹子可是不得了,连笼络人心的手段都学会了。”
月娘一把揽住杜文婵的肩,虚虚晃着打趣道。
杜文婵面上露出几分羞涩,嗔道:“哎呀,跟在两位姐姐身边,便是头猪,也能学得几分聪明了。”
阿洛才端了果子进来,听她将自己自比为猪,不由笑道:
“你呀,还算是知趣,没有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以后可得好好跟着两位姐姐多学学,莫要整日里添乱。”
“姨娘莫要这般说,妹妹自是聪慧的,学什么都快些。”
杜文秀不爱听阿洛这般教育孩子,忙打断道。
这会让她不由想起在原来的世界,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的时候还好,整日里在山间撒欢儿。
待到了父母身边上学读书,每日里被打压着长大,心中充斥着对自己的否定。
后来自己走了出去,到了大城市,靠着自己的能力拼出一方小天地。
可是原生家庭的影响却似阴影一般总是浮在头顶挥之不去。
每每别人对自己肯定一点,便迫不及待地否定:“不,我还不够好。”
她也想过,每当领导肯定她的时候,她也可以像别的同事那样,高高兴兴地说:
“谢谢领导的肯定,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是的,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但是每到那时,她总是说不出口。
而她也被领导认定只堪小用,担不得重任。
许多次明明轮也该轮到她的机会,生生被后来者居上。
“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我又怎么敢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去办呢?”
来到这个世界,陆方海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虽偶尔想想现代,但如果有机会回去,或许她更会选择留下来。
所以她努力想要融入这个社会,凡事多思多想。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那现代的原生家庭对于她灵魂烙印下的影响呢?
当陆方海离家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她经历了迷茫之后才幡然醒悟:她要做自己,才能找到方向。
虽知道阿洛是怎样的母亲,又可以为孩子做到哪种地步,她实实明白她的心。
但是还是不希望阿洛这般打压孩子的教育方式,哪怕出了好心,她也想要尽量避免。
让孩子生长在阳光下——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幼时的妄想。
“妹妹很好,姨娘要以妹妹为荣才是。”杜文秀认真对阿洛说道。
阿洛一时红了眼圈,略哽咽着点了点头。
杜文婵起身环住阿洛的肩,虚虚抱着她。
“你姐姐对你的好,你一定要记得。”阿洛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杜文婵一句。
她点点头,道自己知道。
杜文秀也没有多做解释,她相信她们懂的。
原想着与乡下的酱菜工坊井水不犯河水,各挣各的一份钱就是。
哪知道没几天,对方就找上门来。
杜文婵回来唤杜文秀过去时,她也一脸讶然。
“这......她们寻过来是想商谈什么事?”杜文秀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
杜文婵摇头道不知:“只来得两个妇人,来了就四处瞧,好没规矩。”
“还是月娘姐姐发现了她们,请到了药房坐着,才使我赶快来唤你去。”
杜文秀急急换好了衣裳,随着杜文婵出门。
两个乡间打扮的妇人坐在药房中,看着不时来看病抓药的工人来来去去。
一脸忐忑,却又强自镇定。
月娘使人倒了茶,陪她们坐着,还时不时套上几句话。
这两个妇人虽是拘谨,嘴巴却严实得很,与月娘打了半天太极,竟不曾被她套出半分来意。
“这两位是?”杜文秀进门来直入主题,瞧着两个妇人,面露惊讶。
见了她,两人也知来了正主,忙上前福了一礼。
那高个儿瘦长脸儿的妇人先开口道:“我们是石河镇吴家湾吴氏酱菜坊的,这次来,特寻两位东家有生意要谈。”
“哦?两位可是吴氏酱菜坊的东家?”杜文秀在杜文婵的搀扶下慢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