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师傅眉头微皱,学菜倒是之前就说过,自己倒无可厚非。
想学人家的看家本领,当个十年学徒也不一定学得到,只是简单签个契书,倒也不算为难。
可是,在杜娘子的院子里学吗?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儿,阿洛正低着头“吭哧吭哧”洗肘子,齐三娘抱着海生来回走动哄睡。
一副家常自在的模样,也没有酒楼里头那般齐全的物什哩。
厨房也挺小,灶台也不够大,不知道灶火能不能供得上?
罢了,东家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那就听杜娘子的。只是安娘子那边,要不要打个招呼说一声?”
邹师傅瓮声瓮气说道。
杜文秀抬眼看见秋月打从后院儿抱了些茄子出来,招手叫她过来。
秋月“蹬蹬蹬”跑到面前,杜文秀道:
“把菜给我吧,你且跑一趟,告诉安娘子今日我唤了邹师傅来家学菜。”
秋月连声应着,将菜塞给了杜文秀,自己转身便跑了出去。
“咱们今天做个肘花儿,再做个红烧茄块儿,然后凉拌个豆角,泡点粉丝做个蚂蚁上树。”
听她说的大部分是没吃过的,邹师傅心中一动,便也蹲下来帮忙掰豆角。
杜文秀随手拿了个小板凳让邹师傅坐,他倒也不客套,一把拿过塞到了屁股下面。
不过腿长屁股大,坐下去便看不见小板凳的影子了,倒显得越发委屈。
杜文秀只顾检查着豆角里头有没有虫,倒没有注意,偶尔抬头看见,想说些什么,又忍住。
秋月年纪小,腿脚快,先回来说道:“安娘子说既然邹师傅在咱家,她就和池少东家也来蹭饭吃哩,叫多做些。”
“好,我知道了,你过来把这些长豆角像我这般掰了,我去把粉丝泡上。”
杜文秀说着,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秋月。
自己去了厨房,用温水泡了粉条,又剁了肉末。
这一番折腾下来,汗水又打湿了后背。
大热天做饭是每一个家庭主妇深恶痛绝的事。
出来透口气,发现豆角已经掰好洗净了,便伸手去接邹师傅手里的竹筐。
“杜娘子,我来吧。”邹师傅没给,依然自己拿着。
杜文秀也不坚持,扭头带着他回了厨房,指挥着邹师傅将水烧开,将豆角淖了。
接着又用醋,酱油,盐,糖并香油适量调好酱汁,又拿出来一瓶子麻酱打开。
豆角淖好了放在一边晾凉,杜文秀又接过阿洛递过来洗净的肘子。
“邹师傅,你来,把这肘子上开一刀淖水。”邹师傅依言过来照做。
杜文秀热得直想把自己的袖子高卷,但有邹师傅这么一个外男在,她也不敢。
忍着吧,她就觉得在旁边看着比自己动手还煎熬,厨房里头闷热闷热的。
淖水去了血沫后,用早就备好的温水冲洗干净,再锅中放水放入肘子。
杜文秀拿出配比好的大料,也不管邹师傅看没看清楚,一股脑加进锅里。
“加酱油,黄酒。大火烧开,烧开后盖上锅盖闷煮。”她指挥着邹师傅动作。
“过两刻钟记得翻一下面。”杜文秀嘱咐完,扭身便出去了。
汗如雨下的邹师傅听了咧着嘴连连点头应声,却不敢抱怨一句。
别人这是教自己安身立命的本身,若是还嫌苦怕累的,只怕后厨那些厨子和学徒巴不得过来受这苦累咧。
看着汗答答往下流的杜文秀,齐三娘心疼得不得了。
不顾手上抱着孩子,伸手绳子上拽了手巾下来,要与她打湿了擦汗。
“姨娘,我自己来就好。”杜文秀笑着说道,不忘打湿一块手巾拧干了,叫秋月送给厨房里边的邹师傅。
“今天是做什么好吃的,还是说以后日日都有?”人还未至,月娘清脆的声音便打远处传来。
杜文秀笑着说道:“咱们列那些子菜单,若不早些叫邹师傅学会了回去带徒弟,说不得开了业还上不了菜哩。”
月娘并池令华一前一后进了二门,月娘伸手去接齐三娘怀里的海生。
“安娘子抱一抱还是给我吧,大热的天儿,抱着更热。”齐三娘体贴说道。
“无妨,我就稀罕我们家海生,以后长大了有这么多人疼,可是不得了哦。”
月娘笑看着海生道,不防他小脸一绷,登时又尿了月娘一手。
“啊呀。”月娘惊叫一声,手上丝毫不敢动,齐三娘守在旁边,待海生尿完,才伸手接了过去。
“这孩子,就可着我一个人欺负呢。”月娘笑骂道,“秀娘,你前些天才做的新衣裳在哪儿,快与我拿来换。”
杜文秀笑得直不起腰,跟着她去了正房换衣裳。
“安娘子莫恼,这童子尿上身是好事儿哩。”齐三娘笑着高声说道。
阿洛忙扯了扯她的衣角,齐三娘不明所以,疑惑看着她。
阿洛低声将月娘的情况说了,齐三娘微微皱眉,道:
“这两个人的事情不好说,说不得跟那人在一起不生,跟池少东家在一块儿就生了哩。”
阿洛睁大了眼睛:“还有这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