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妹本就力大,真个打起来,瘦弱的张季又如何是她对手?
只是那吃酒的人中有张季的姐夫哥哩,原先张季占得上风,他乐得在一旁瞧着热闹。
如今张季挨了打,他如何肯依得?
又怕回去被老婆埋怨,便招呼人上去将江水妹按了,由得张季狠狠出得一口气,才罢手。
江水妹挨了打,受尽了委屈,万念俱灰之下也曾想一死了之。
可是看着身前哇哇啼哭的孩子,突然又回转了心意。
但这日子还要这样过下去吗?
江水妹想起之前工坊中妇人们闲聊说起吴三妹的事情,便想着若不然去工坊里头问问,看能不能给自己寻个落脚的地方。
才到了工坊,与程素英话说了一半,外边儿张季的姐姐就得了信儿,带了人骂上门来。
江水妹气不过,又怕与工坊招祸,吵得几句,便被巧儿劝住。
只是那张季的姐姐张二娘骂人的词儿都不带重样儿,引得许多人来瞧个稀罕。
张二娘为人最是泼辣无比,不仅骂江水妹,带累着工坊也受了排喧,程素英这才与她吵了起来。
静静听完事情经过,钟木清转头看向张二娘:
“你弟弟先打人,你又骂上门来,嚣张跋扈,可是认为本朝没有王法了不成?”
张二娘见官来,气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见问,双膝一弯跪在当地,喏喏不能言。
瞧她欺软怕硬的模样,钟木清皱了皱眉,道:
“我朝法纪,清明为要。若你再如此犯口舌之非,少不得要责令家人管束,还不收敛,便拘到官衙约束。”
张二娘听闻脸色苍白,低头俯身称是。
“求县太爷为民妇做主。”杜文秀使了个眼色过去,江水妹知机,提裙疾步上前,跪下求恳道。
钟木清见她是苦主,和颜悦色唤她起身回话。
江水妹摇头不肯,抬起的头脸之上泪水涟涟,求告钟县令,恩准自己与夫君和离,并带走自己的三个孩子。
钟木清皱起了眉头,有心和个稀泥过去,看着江水妹被打的如猪头一样的头脸,却又说不出口。
思忖一时,便转头叫衙役去唤被告张季,自己则带着江水妹回县衙。
临行,又记挂着杜文秀所提“老有所依”一事,叮嘱她明日申正到县衙一叙。
杜文秀自连声应了,目送江水妹离去。
巧儿这才使大家散了工回家去,程素英不放心,又想着跟去瞧一瞧。
杜文秀拦住她,道是先回家吃饭,毕竟衙役去寻张季也要些时候,自家吃了饭再去,说不得正好赶上。
吃罢饭,散着步过去县衙,果如杜文秀所言,张季难寻,江水妹在县衙被管了饭菜,衙役才将张季拘了来。
这张季到了县衙,却如他姐姐张二娘一般无二,在家里嚣张跋扈,见了官后便老实得很。
当着钟木清的询问,他承认了打人一事,却不肯同意和离,却道自己是吃醉了酒,失手打的。
江水妹恨恨道:“你失手便将我打成这般模样,说不得下回失手就将我打死了事。”
张季恶狠狠瞪着她,江水妹毫不示弱,回瞪了回去。
只是那脸上青肿一片,看起来越发可怖。
张季悻悻然收回了眼,又向钟木清陈情,道二人养育二子一女,他可以没老婆,但是孩子不能没爹娘啊。
而且大的两个孩子自小在江水妹的哥哥家里学做活,只怕也不愿离了他哩。
听他这般说,钟木清又叫衙役唤来了两个孩子,希望江水妹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维系一个家庭。
哪知江水妹见了孩子,便道自己要与张季和离,问两个孩子可愿意随自己离了张家门?
让她失望的是,两个孩子睁着麻木的双眼,皆是摇头不止,还劝她留下。
“娘若走了,爹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办?娘莫要只想着自己才是。”
打从平日里最为疼爱的大儿子口中说出这番话,江水妹只觉心似绞痛,再也忍不得。
自己肿得像猪头一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只想着那个不做事的爹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江水妹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蹲下身子:
“幺儿,你可愿跟着娘离了张家门,自此靠着自己的双手过活?”
小儿子泪水涟涟,望着她,颤声道:“娘,我好疼,我怕......”
江水妹咽了咽口水到干疼的喉咙里,抬头向钟木清道:
“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民妇要和离!”
她的态度坚定,说出口的话话语掷地有声,钟木清劝也劝了,知道她心意已决,又怎会不支持她呢?
就这样,在东兴县令的支持下,江水妹如愿和离,因着没什么嫁妆,便也没打算再回去那个所谓的家。
张季还撂了狠话想要威胁一番,江水妹走到他面前啐了一口,张季想起来她恐怖的力气,急切间倒退了一步。
“呸,若不是因着你是孩子爹,我又怎会由着你呼来斥去。只是这人心才能捂热人心,捂不热狼心狗肺的心。”
说完,便转身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