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飞抓着自己的外套从写字楼中离开,小跑着向湛蓝色光芒闪烁的方向奔去。
时年四十,再加常年久坐和应酬,他的体型和体能都已经不支持自己像年轻人一样奔跑,仅仅是跑出了数百米后便已经气喘吁吁。
从其一路狂奔的姿态来看,一般人怕是想象不出,这样一名中年男子年轻时也曾是高校田径队的短跑健将。
其实,就连王腾飞自己都快忘记了。
从高校中毕业,走入社会,靠着家中的关系打点,在高升这一连锁集团中步步高升,年龄不到40就已经坐了分部总经理的位置,常人眼中的他是成功的。
地位,他未来想必能晋升到总部,或许在总部也可以坐骨干管理的位置财富,哪怕不算家中老一辈,他的个人财富在中产阶层都算富足,日后也定然会更加富有。
这样的人生成功吗?当然是成功的。
但是人类总是在贪心,或者说,总是在渴望着自己不曾拥有,或者失去的东西。
比如说,他自己的青春。
青春的回忆便如同一个百宝盒,里面的东西对如今的他来说或许已经不值一提,但是每当将之取出,细细观察把玩的时候,他总是能够获得最纯粹与质朴的快乐。
而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体开始出现各种小毛病的时候,他怀念青春时光的频率也就越来越高。
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除了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对年轻时自己的记忆也变得逐渐模糊。
自己那个时候喜欢什么东西?在思考着什么?想要什么?切实地追求着什么?有些答案他还依稀记得,有些答案却已经连自己都说不来。
但在他记得的东西之中,始终有着几抹碧空中的颜色。
那是粉色,是蓝色,是紫色,是橙色……是属于方亭市天空的,属于魔法少女们的颜色。
年轻时的王腾飞,是一名狂热的魔法少女粉丝。
而其中他尤其崇拜的,便是那道自残兽袭击中将自己救起,驱散人群之后,只给人们留下一個后脑勺的蓝色背影。
这样一抹蓝色,在他尚且还是年轻人的时候,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不管是电视台,纸媒新闻,还是网络,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蓝色的背影。
对于那样一名魔法少女的消失,人们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和传言,但是它们都没能得到证实,亦无人得知真相。
喜爱着那名魔法少女,喜爱着矢车菊的人们,从某一天开始,再也没见过矢车菊。
王腾飞亦是如此。
从最初的疑惑,到此后的担忧与焦虑,以及最后的伤心与无奈。多年过去,世殊事异,这份情感已经只剩下淡淡的怀念。
淡到他的心底只剩下那一抹蓝色,却已经不会再刻意想起。
所以,当几乎与记忆中一致的蓝色自视野的余光中出现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会是她吗?真的是她?
心中怀揣着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感情,追随着空中蓝与黑色的轨迹,他向着光芒的尽头奔跑。
一路他看到了被损毁的路面,被驱离的人群,被蓝色魔力丝线所覆盖保护着的建筑物,那一股预感却是变得越来越强烈。
这样的预感,在他终于临近现场的那一刻,终于得到了印证。
如源头无尽的蓝色魔力恣肆逸散,像波涛一般汹涌澎湃,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四射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目,让人看不清其中的人影。
唯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魔力的波涛之中努力奔逃着。
“开什么玩笑!”
被恍如无尽的丝线追逐着,麻雀在楼宇之中不断地逃窜,哪怕将魔力的出力调整到最大,用自己的速度飞行,都无法躲过身后蓝色的魔力浪潮。
而在那浪潮之中,有一道小小的,闪烁着蓝色光芒的身影,用颇为轻巧的姿态紧随其后。
“这样的魔力,这种量的魔力……”
挥动手中的魔装,消灭了几根即将缠绕脚跟的线头,麻雀有些惊怒地喊道:“你是在耍我吗!”
而她的身后,周身泛着蓝光的翠雀只是沉默地追逐,没有回答她。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自觉时机成熟,翠雀伸出手抓住了几根线头,在高速的飞行中缓缓向后收紧,伴随着丝线的浪潮,轻声念诵道:
“杰作,其一,格拉迪乌斯。”
周围的丝线开始嗡动。
浪潮之中,它们在翠雀的引导之下分散,聚合,一片片由魔力丝凝聚成的镂空剑刃从中脱离,漂浮在空中。
然后,线的浪潮变成了剑刃的浪潮。
这一招数,翠雀曾在下水道中对战蛹阶残兽时使用过,而哪怕当时,也仅仅只是在最后一击时才将之祭出,从而一招击杀了目标。
而现在,她动用更多也更强的魔力后,再使用同一招数,自然声势更加汹猛。
“矢车菊”
眼见数不清的杰作剑刃向着自己涌来,麻雀终于停下了逃窜,转而面向翠雀,尖叫着,怒吼着,张开了自己黑色的魔力羽翼,羽翼的羽毛也自其中爆射而出,像是一片片刀刃一样,直面蓝色剑刃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