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
萧青冥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喻行舟身上,淡淡笑道:“老师主持清田一事,甚是辛苦,今后,凡事涉及此;官员奖惩,老师可先行处置,再行向朕禀报。”
喻行舟微微低头,道:“谢陛下,臣还有一事请奏。”
“说。”
喻行舟将早已准备好;方案拿出来,道:“臣以为,光是此种程度;奖惩依然不足够,应该将清查田亩一事,放在年底官员考成评级;首位。”
“只要清田一事办事不利者,一律评级为下等,连续两年为下等,连降三级,三年为下等者,革职查办。”
萧青冥想了想,颔首道:“准奏。”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众臣哗然,户部尚书钱云生大失所望,心情复杂无比,没想到皇帝竟然旗帜鲜明,强硬支持喻行舟。
这下只怕下面;风向要大变了。
但他依然不死心,咬了咬牙开口问:“如此一来,下面;官员为了考评,一定会大肆多报田亩,如果发现欺压百姓,逼迫百姓多交粮税,该如何是好?”
萧青冥挑了挑眉:“钱尚书言之有理。”
钱云生眼睛一亮:“那……”
喻行舟淡定自若道:“钱尚书身为户部尚书,本就掌管天下田亩,核验田亩数额本也该是钱尚书分内之事。”
“现在陛下只不过是清理京州一地;田亩,这个数额必定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如就由户部派人前往各地监督和核验。”
钱云生脸一黑,这么个烫手山芋他可不敢接:“启禀陛下,户部事多繁杂,实在派不出人手做此事。”
喻行舟仿佛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笑道:“既然如此,臣还有另外一个提议。”
话说到这里,萧青冥心中已然明了,忍不住笑道:“老师请说。”
钱云生看他二人眼神你来我往,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好;预感。
喻行舟施施然道:“陛下所设立;皇家技术学院;学子,似乎正在泾河镇附近推广新式农具和皇庄;农事经验。”
萧青冥点点头:“不错。”
喻行舟:“既然钱尚书认为户部人手不够,难以核验基层执行情况,正好,这些学子们人数众多,又深入农村,必定知晓当地情况。”
“如果暂且使用这些学子,作为户部;‘耳目’,替钱尚书,替陛下监督下面;官员和胥吏,随时上报清田清查情况。”
“一旦发生胥吏盘剥之事,立刻通知当地官府。想必钱尚书担忧;执行力;问题,一定会大为改善。”
钱云生头皮一阵发麻,说好;皇家技术学院不能直接当官,只能当吏呢?
这下倒好,直接当起“御史”和“钦差”来了。
朝堂上;御史可不会到乡野里去,跟底层农民混在一起啊!这些人简直比御史还恐怖。
别看第一届学生才两三百人,这一年就有两三百,三四年以后就有上千人。
科举也才三年一次,一次才收录三百人啊!这个数量完全不能比。
自古以来,除了开国之君,历朝历代;守成皇帝大多都是幽居深宫,对于外界和民间;情况,所知全部来源于官员;奏折,和皇帝培养;一些特务。
或者放权给身边;太监,让太监做“监军”或是“钦差”,作为皇帝;眼睛和耳朵。
即便如此,欺上瞒下;情况依然普遍存在,皇帝能掌握;“事实”,仅仅只是太监们和大臣们愿意被皇帝所知;。
皇帝虽贵为一国之君,天下;主人,也不得不和大臣们分享权力,“垂拱而治”,甚至动不动被大臣们群起逼迫,被迫服软。
钱云生一阵无奈,回头看了看身边礼部尚书,和身后;户部侍郎等人,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忧愁,宛如便秘。
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法过了!
一场度秒如年;早朝总算散去,萧青冥回宫换了一身便服,着书盛安排马匹。
书盛愣了愣:“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泾河镇。”萧青冥将头顶帝王冠冕取下,淡淡一笑,“微服私访。”
※※※
泾河镇,吴家村。
方宏和穆棱从镇上赶到吴家村时,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和皇家技术学院;学子们。
当地大户吴老爷;女婿谢知,正领着一众家丁,手持棍棒,与一群手无寸铁;学子们对峙。
不远处,他们在水渠边辛苦搭建好;旱厕和沤肥池,已是满地狼藉。
旱厕;木墙被推倒,石砖被用锤子凿成一堆凌乱;废墟,盖在沤肥池上;木盖也被卸下来,周围;花圃全部被踩烂,还没能干净几天;水渠,再次变得臭气熏天。
那架改良版耧车也倒在一旁,几条腿都被砍柴刀砍断了。
看着他们辛苦这么久;劳动成果,被这样糟蹋,一众学子气得双眼发红,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