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汇报一件事儿。”
“说。”
许继常面无表情道。
“咱们换个地方说去。”
郑辛环顾一圈四周,鬼鬼祟祟道。
许继常于是和他离开办公楼,来到厂区边缘的一处围墙下。
“是这样的许科长,我已经把后勤部保卫科的解散申请,给递交上去啦。”
郑辛眉开眼笑道,“现在是不是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继常撇撇嘴道,他最看不得郑辛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
“啊哈,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问一下我的个人安排问题。”
“还没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先干好分流工作再说。”
“嘶……许科长,您说的很对,是该先干好分流工作。可是……可是如果我的个人安排能先得到解决,那我干起活来,积极性不就更高了嘛。”
“哦?你这是在威胁?”
许继常扫了郑辛一眼,吓得他连忙解释。
“没有,没有,我哪敢……”
“别废话了。我警告你一句,人员安置分流的事儿,厂里并非办不好,只是交给你比较省事儿而已。你应该清楚如果自己敢耍滑头,最后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言毕,许继常转身离开,留下郑辛被吓得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妈的,这小子……
在心里对着许继常一通骂骂咧咧后,郑辛神情压抑地回到了办公室。
后勤部保卫科办公室内,气氛一如往常,职工们该聊天的聊天,该打牌的打牌。
见到郑辛进来,大家才稍微收敛了一下,打牌时吆喝的声音没那么大了。
除了向他问好外,还有两个想升职的给他泡好了茶、奉上了点心。
郑辛心情复杂地看了这两名职工一眼,躺倒椅子上若有所思。
放在往常,他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他即将失去职务,以后将不会有人这样讨好他,这一切终将成为不复存在的幻影。
一想到这,郑辛再也没有了昨天下决心申请解散科室时的云淡风轻,相反变得遗憾、焦虑起来,乃至生出了怨气。
权力这玩意儿,体验过的人,都知道它有多美妙。
而一旦失去,许多看不开的人,就会变得坐立难安,乃至生出许多烦躁的念头。
就像郑辛,他渐渐地就沉浸在了对于东方化肥厂,对于许继常的怨恨中难以自拔。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哪天形势有变,自己重新得势,看到时候怎么收拾这个姓许的小子。
郑辛在心中自我安慰道,虽然他也清楚自己重新上位的可能已经基本为零。
……
全厂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内,郑辛递交上来的解散申请,经过了层层传递,最终到达高厂长手中。
高厂长阅读完申请,嘴角露出笑容:“办得漂亮。”
厂里固然可以雷霆出击,直接下令解散郑辛的科室。可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厂内又会多出十几个对单位、对他高前进心怀怨气的人,终归是不利于内部团结。
而由郑辛主动提出解散科室,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被分流安置的那些人就算心生恨意,那也是针对郑辛个人的,上升不到对单位不满的层面上。
两相对比下,高厂长只觉得许继常这次的办事手段真是太妙,太完美了。
想到这,高厂长将许继常请到办公室,极力表扬了他一通。
有了这次的贡献,今年的全厂先进个人非他莫属了。
高厂长表扬许继常时,在心里想道。
经过厂领导班子会议研究讨论,以及高厂长的批示,郑辛的科室解散申请最终得到通过,科室的人员分流安置工作同步开启。
事项进展至这一步,内容就全部公开了,到了亮剑的关口上。
整个后勤部保卫科都为此炸了锅,不停有人质问郑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事要向上级申请解散自己的部门。
而郑辛也没法作出合理解释,他总归不能说这是厂里的意思。
事态一下变得更严重了。
有些人眼看无法从郑辛这里得到令人信服的理由,开始当面骂起了他,骂得还很难听。
特别是给他倒水、拿点心的那两个人。他们本来还指望着在科室内部进步,现在眼看着部门没了一切要从头再来,内心顿时要多失望有多失望。
俩人骂着骂着还想动手揍郑辛,被人好说歹说拦了下来。
郑辛过去在科室、乃至整个部门的口碑都不好,职工们讨好他,纯粹是畏威不畏德。
如今的情形下,他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过去讨好他时有多殷勤,现在骂他骂得就有多凶。
在此起彼伏的骂声中,郑辛满腹惶恐地从科室内逃了出来,独自一人在厂区的僻静处散步,竭力平复着受惊的心情。
结果等到惊恐逐渐消散,其他负面情绪又跟着浮了上来。
唉,当初自己在科室内时多么地威风八面啊,所有人都要讨好自己。
可如今……
郑辛最终一声长叹道。
两相对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