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霄道:“狡兔三窟自不会困于一地,张府若背后只有一个女子,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总觉得当初宫中发生的事都跟姜姑娘有关。”庭芜思索着。
纪宴霄指尖轻敲桌案,姜姑娘和他是不同的。
他瞧上去温润无害,似乎与谁都能交好,安乐殿更是谁都能踏进来说说笑笑,他喜下棋喜喝茶,更是朝中前途无量的新贵,不少朝臣在私下里拉拢他,想要他为其做事,有了私心便没了距离,人近了口就松了。
而姜姑娘瞧上去卑躬屈膝,实则不近人情清冷淡漠得很。她可以对每个身份比她高的人低头行礼,也可以拉拢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物,更不愿与无关人牵扯上半分。
宫中有人议论起姜女使,嘴里不过都只能说‘安乐殿的姜女使性子寡淡’,再清楚些便没人能知晓。
另外舒贵妃之事当初称得上是横死宫廷,华阳宫一夕颓败,大理寺卿府上一把火被烧了个干净。
再后来,他帮姜藏月在大理寺卿搜出受贿证据,一切便尘埃落定,连流放的女眷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舒府落败,李贵人惹起汴京喧嚣,卫应死在断壁残垣间,三皇子雨夜而亡,每一步都在收割人命。舒府不过是个开始,要说做错过什么,那便是舒清十年前动了长安候府的人。
他查了许久,不过隐晦查到,舒清曾对长安候府二公子姜永之妻刨腹取子。
若说舒清动了手,那么廷尉府更甚,所以三皇子死了,他没动长安候府的人,可安嫔和安永丰动了。
捉其软肋,一击毙命。
至于卫应,长安候府出事以后,他背叛侯府,偷了姜家兄弟的兵符给安永丰,也正因为如此,他得了一个正六品的小官,又死于姜藏月之手。
纪宴霄唇角弧度略微上扬。
他总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这个人。
于是他就瞧着从舒贵妃开了个头,她一步步走到今日。
这样的人似水中月,一触虚幻之相便化为乌有。
“不用去查她。”纪宴霄开口。
庭芜灌了一碗茶汤:“我们不查也有人查,张府外有鬼祟之人。”
“谁派来的?”
“除了安永丰的人还有谁。”
须臾间,纪宴霄放下茶盏:“安大人倒是清闲。”
“安永丰的人也有安插在吏部的,”庭芜说:“有些位置是殿下让给安插之人的吗?”
纪宴霄转着玉戒,而后才道:“安大人自有这个能耐。”
“可是咱们的人也才安插进去不久,不过是进了吏部和礼部。”庭芜皱眉:“若是被安永丰发现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纪宴霄轻笑:“廷尉府权倾朝野,你以为纪鸿羽就不会防着他么?六部人手众多,没有谁能摸清谁的底,按兵不动即可。”
“太子还有几日就回来了,幽州被埋了一个镇子,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安永丰算一个。”庭芜说道。
“幽州?”纪宴霄情绪平和:“幽州处于太子管辖之下,安永丰不会将这件事捅出来,毕竟有弊无利。”
“那就只能这样了,这事儿哪天捅出来也是一个祸患。”庭芜看向纪宴霄。
殿下任吏部侍郎后要处理的事情就越来越多,虽是劳累,但也是好事。
张府那处宅子伺候的小厮和婢子都是死契,不用担心出什么纰漏。
“你对长安候府了解多少?”纪宴霄突兀问了这么一句。
“长安候府这事儿了解的不多,只听说当年长安侯膝下有二子二女,长子次子当年被封为玉雪和惊鸿将军,三女姜藏蔓更是汴京贵女的典范,最小的女儿姜藏月被封为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当年就是住在安乐殿的,还有那姜永娶了妻,后来长安候府倾颓,这些事也就无人问津了。”
庭芜不知道殿下为何要问,但还是知道一些详情的。
“长安候府姜永之妻死在了舒贵妃舒清手上,大理寺卿府上老夫人扒皮制鼓为舒贵妃求孕,舒贵妃同样剖腹取子于高台坠亡。”
“汴湖码头工人卫应曾是长安侯手下百户,因巴结廷尉府盗取姜永手上兵符,后死在了长安候府遗址。”
“三皇子未曾动过长安候府,但安嫔和安永丰参与其中,所以三皇子被捅出非皇室血脉,被亲外祖父安永丰大义灭亲,死不瞑目。”
“沈皇后兄长更是被安排一名妓子入了沈家族谱。”
“想来此次准备去廷尉府,就该是安永丰了。”
姜姑娘在孤山寺借义诊偶遇安子真,跟安氏夫人打了照面,不过就是在为接下来所做之事做铺垫。
她会将所有人一个一个都扯下水。
纪宴霄突然低笑出声,嗓音清润,不用细看都知道是愉悦至极。
这样就挺好,他们都有着同样的目的不是么?
最终该死之人就是纪鸿羽啊。
庭芜挠头:“殿下笑什么?”
“姜姑娘就是姜藏月。”纪宴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生气,与平日大不相同。
“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何这么久才想到呢?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汴京频频出事,宫中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