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这般瞧着我,我这样的,是有些招人?”
寒风从门缝里溜入,也让姜藏月回过神来。
四门内接任务的人依旧人来人往,顾崇之让她进来之后,自己盘腿坐在榻上喝着酒,烈酒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屋内。
他总是极爱喝酒的。
尤其是陈年烈酒,甚至曾经兴致勃勃自己酿酒,不过因为工序复杂没成功,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藏月想着大夫说过的话,这两条胳膊能治好不容易,酒喝多了伤身,至少半年不能饮酒。
顾崇之听是听见了,但恐怕也不会乖顺的照做。
姜藏月坐在他对面,道:“大夫说不宜饮酒。”
“几个老头儿说的话就这么容易信?”顾崇之嗤笑一声,持了杯饮酒,言中之意便是在深山他说的话她从不信。
姜藏月见他这副模样,只道:“这次追杀的人一个不留,没有活口。”
闻言,顾崇之挑了挑眉。
他摩挲着酒杯:“密信案已过,青衣弯刀的名声只怕能止小儿夜啼。”
止小儿夜啼?
姜藏月看向他。
很明显,顾崇之这张嘴又开始阴阳怪气在挖苦她,但没什么恶意。
姜藏月只觉得他奇怪。
“那正好。”姜藏月说:“门主还有其他麻烦的任务都可以给我。”
她想着早些还清这人的银钱,脱离四门,毕竟自己未完成的事情还有很多。
“急什么。”顾崇之面色不虞,慢悠悠开口:“就这么不想在四门待着?顶着老子的名声谁敢欺了四门的人。”
清亮的酒水从壶中倒出,屋中一时寂静。
姜藏月眼眸微动。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了下来,除了雨声安静得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似连飞鸟都从不曾经过。
良久以后,她淡淡开口:“我还有自己的事情。”
长安候府的事拖了这么多年,拖得越久,证据越难找。
她曾经想过借四门的势去为家人复仇,可后来又想自己的事为何要将旁人牵扯其中。
父亲不是这样教她的。
顾崇之能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四门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跟高高在上的皇权对着来,他当知道其中利弊。
纪鸿羽、廷尉府、沈氏从来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若进入汴京,从进入的那一天开始,一个也逃不了。
雨丝打湿了窗前的桌案,连带着风声里都有潮湿的水汽,氤氲缠人得紧。
那祛疤药她没有用。
姜藏月会记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伤。
欠了人的就要还,顾崇之断了两条胳膊治了半年,这份恩情她同样记在心里。
“还有三个任务。”顾崇之看了她片刻。
姜藏月道:“折子给我。”
“明日我便接手任务,尽快完成。”
“的确,你也不欠四门什么。”
他顺手将折子扔在桌案上,仰身靠在椅子里。
“这三个任务都不简单,做事儿要动脑子,小心再把命丢在外面。”
姜藏月看过折子问:“三个任务都在汴京?”
顾崇之因为喝了酒发热随意解开两颗衣扣:“如你所愿。”又道:“汴京是个好地方,得慢慢儿来。”
姜藏月合上折子。
又过了良久,他起身将衣架上的大氅系好,稍微遮掩了一身酒味儿,迎着她的目光,青年哑声笑,难得带了几分鲜衣怒马之感。
他开口:“青衣,除了银两,这三个任务完成你就自由了。”
“四门的消息往后只要给钱你照样能买。”
姜藏月半敛的眸里看不出情绪,只是将折子收好。
瞧着她的模样,顾崇之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又舍不得离开四门了?”
姜藏月神色恢复如常,她说:“此次任务确实复杂,我要借助门主情报网一用。”
顾崇之想也知道她不会附和他的话,便说:“行,你用。”
“这三个任务情报早些时候是由薛是非在收集,你回头找他就是。”
“别的人想要情报或许不容易,但你打了他那么多回,想来也是打服了。”顾崇之微微仰了下巴:“你顺便问问他,这三个任务可以有人辅助,他去不去。”
闻言,姜藏月有些恍惚,有些时候她总能在顾崇之身上看到二哥的影子。
一样的桀骜轻狂,一样的风流倜傥。
或许是在四门待久了,竟然也成了习惯,和顾崇之等人交情虽不深厚,但也有几分浅显的朋友情谊,不是亲情,却是另外一种也能平和打招呼之感。
姜藏月见到薛是非的时候,后者瞧着很是松弛,伸长两条腿随意靠在椅子上。
“我的伤刚好。”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明显,薛是非扭头对上她目光时很是惊悚。
他身上叮铃哐啷挂了不少红宝石做成的坠子,显眼得很。
“你找我就是为了来这儿站着看我?”薛是非站起身来,忍不住问道:“有事儿你说?”
“是不是门主又有任务给你了,能来找我应该是为了那剩下三个没人接的任务,风险很高很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