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蹙眉,纪晏霄已经替她擦去茶水又上了药,颇为无奈:“姜姑娘是想什么事这般走神,连手都不想要了?”
姜藏月淡声:“殿下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
纪晏霄这个人正在不知不觉蚕食她的事情,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远。
甚至密不可分。
纪晏霄轻笑:“为盟友做事不是理所应当?”
姜藏月盯着他。
这样的话他的确说过不止一次。
只不过她从未往心里去。
纪晏霄的声音再次响起:“沈子濯虽然并不让人忌惮,但沈丞相可非如此。”
姜藏月听见了与顾崇之相同的话。
“沈丞相在朝中多年威信不可小觑,沈子濯即便折损,于他也不是什么大的损失。”
他说到这里,顿了少顷,接着说:“况且要论其亲疏,他会更看重沈文瑶的皇后之位以及东宫太子。”
姜藏月收回视线:“多谢殿下告知。”
纪晏霄似是将话说给她听的,语调上扬:“春日来了,只怕边境蛮夷又开始要掠夺粮食了,姜姑娘可知?”
姜藏月道:“养精蓄锐不如铤而走险,司马泉想来会有新的动作,纪鸿羽国库空虚,这边城也不是那么好守的。”
纪晏霄笑了。
马车外雨声又开始沙沙作响,敲击车窗,他道:“我的伞坏了,姜姑娘的伞可能借我?回头我送还给顾指挥使。”
姜藏月本就到了廷尉府下了马车听见他这话,顿了顿将手中伞递到庭芜手上。
远处的街巷在雨雾中显得越发朦胧,雨声滴答。
纪晏霄莞尔:“多谢。”
......
廷尉府门前才送走了宫里的太监。
瞧着像是皇后宫中的人,姜藏月回府与太监擦肩而过时瞧见其焦急的神色。
檐下细雨蒙蒙,近六月的汴京城仿佛整个沉浸在江南烟雨中,一片湿冷。崇明宫中,皇后沈文瑶站在台阶前,似乎在与雪仪说着什么,神情瞧着越发焦躁,往日的明艳雍容也少了六七分,更像是一朵在逐渐凋零衰败的重华牡丹,逐渐在这深宫里失去生机。
想来也是因为太子的事情。
沈氏悉心培养,沈文瑶更是将一腔心血都倾注在纪烨晁身上,未曾想他做事竟然这样瞻前不顾后。
往年是她太过纵容了么?当真是她的错?
兄长沈子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有父亲约束,可这一趟通州之行怎么能将事情逼迫到这种地步!
东宫太子参与私盐买卖的名声已经有流言蜚语传进宫中了,一旦身上沾上污点,就再难洗掉,难不成上次蟒袍的事情还没让他长记性。圣上最忌讳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更莫说鱼肉百姓,搜刮钱财,他真的是每一步都踩在圣上容忍的底线上。
这样愚不可及的东宫太子无怪乎太多人想要将其从这个位置拉下来,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现今要做的就是商议好对策。
沈文瑶已经叫人去传召纪烨晁,只是轻声呢喃,似是在问雪仪,又像是在问自己:“雪仪,晁儿究竟为何会变成这般不成器的模样?”
雪仪顿了顿,伸手替她披上披风挡住飘进殿内的风雨:“娘娘,事情总会解决的。”
“是本宫的溺爱和保护将他毁了么?”沈文瑶依旧有些走神。
“回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殿外宫婢低声通传。
“让他进来。”沈文瑶神情疲惫。
“是。”
“儿臣见过母后。”纪烨晁进殿,一甩锦袍就跪下行礼。
他面上带着笑。
宫婢们上了茶得了雪仪的令便退了出去,纪烨晁瞧着沈文瑶疲惫的神色,下意识问询:“母后今日心情不佳?通州之事不是已经解决了?”
他也才从通州回来两日。
父皇即将寿辰,他寻象也寻了好几日,这才得了好的象牙在宫中雕刻着,再过几日寿桃便雕成了。
他会骨雕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正是因为知道的人不多,到时候才好在宫中一鸣惊人,便是纪烨宁也比不过他去,也必不会给母后和外祖家丢人。
他会做好一个德才兼备的太子。
至于母后担忧的通州之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李氏不满分赃不均他完全可以用东宫太子的身份碾压,平人百姓闹事抓进县衙关上十天半个月总会老实下去,俗话说快刀斩乱麻,这不就是母后从前教导他的。
可母后素日总是担忧得太多,担忧他学不会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担忧他在宫中行差踏错,担忧有损太子德行的美名,这般犹犹豫豫又如何得到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
纪烨晁浅笑:“母后,大皇子之事本就与我无关,眼下通州李氏也安分下来,不会有人威胁到东宫和外祖家。”
殿中无人说话,一时间落针可闻,纪烨晁面上那抹笑也再不见,只听得沈文瑶的话:“你知道长安侯是怎么死的吗?”
“母后......”纪烨晁心头猛然一跳。
“怎么好端端提起这陈年旧事。”当年之事同样是他不愿提及的。
雪仪叹息一声:“太子殿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