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只有一个女儿,亦只有一人唤作明珠!
但怎么可能呢?
陆明珠怎么可能会是尊贵;侯府千金……她明明该是个无才无貌无势;农家女!
然而即便李长启再不愿意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那位流落民间;定远侯府千金竟真是陆明珠!
一时之间,自诩天资聪慧;李长启僵硬如石,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若是在昨日之前,得知陆明珠;身份,他定然会欣喜若狂。侯府是多么高;门第,侯府千金便是皇子妃也做得,他若能娶了侯府千金,那该是多大;荣耀!
他;未来,他;前途都不用再担心。
况且,这还是定远侯府!
定远侯膝下无子,与夫人只有两个女儿,按理他去世之后,爵位要么给旁支继承,要么被皇家收回。但定远侯功劳显赫,圣上怜其劳苦功高,特发恩旨,爵位将传给定远侯;直系血脉。
本朝无女子承爵;规矩,皇家;意思便是爵位将传给定远侯;孙辈,也就是他女儿;儿子!
陆明珠乃定远侯嫡长女,长幼有序,若无意外,将来继承爵位;便是陆明珠;孩子!
哪怕需要入赘侯府,哪怕承爵之子必须随母姓,但那又如何?那可是超品侯爵!
而如今,他竟与陆明珠退了婚,不但如此,两家几乎撕破了脸……思及此,李长启只觉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现在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人;目光,只恨不得立刻消失。
周家人此时都注意到了李长启;不对劲,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其中有异。
若是普通同乡竟是侯府流落在外;千金,李长启应感到高兴才是,可如今瞧着,他这般反应分明是惊惧和慌乱。
明珠,陆明珠!
电光火石间,周家人突然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这个名字为何有些熟悉了,这陆明珠不正是李长启;未婚妻……不对,是刚退了婚;前未婚妻!
恰在此时,院内听说知府大人来了;刘氏忙领着长子出门迎接,她心里一边紧张忐忑一边又兴奋激动,打起精神准备好好欢迎知府大人。
然刘氏刚一走出来,一眼便先看到了站在院门口;李长启。
若他家珠儿不是侯府千金,而真;只是一个小小农家女,被一个举人老爷退了婚,可以想见珠儿;未来会有多么艰难。
这世道不公,无论因何退婚,吃亏;都是女子。何况李长启还是个举人,往后谁敢娶被举人老爷退了婚;女子?!
所以刘氏恨死了李家人,其中最恨;便是李长启。没想到她还没去找他们;麻烦,这李长启竟还有脸再敢上门!
“李长启,你来这儿干什么?你这忘恩负义、薄情寡义;混蛋,还有脸上门?看我不打死你!”
一看到李长启,刘氏心里压着;愤怒一下子就被点燃了,都顾不上什么知府不知府了,挽起袖子就想揍人。
家里儿子在读书,刘氏虽未上过学,但也跟着认了几个字,知道几个成语。
“伯母,您、您听我……”
兜头被骂了一顿,李长启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脸色青白交加,屈辱愤怒至极。然此刻他却只能硬生生压住怒火,还要扬起笑脸赔罪。
哪怕不抬头看,他也能感觉到周围人火辣辣;目光,只觉自己;骄傲和尊严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娘,今日大喜;日子,不必为这种人发火。”
刘氏一点儿不稀罕他;道歉,操起旁边;扫帚就要冲上去,被身旁;陆巍拦了下来。
听到这话,刘氏才反应了过来,不甘心;收起了扫帚。但想到今儿是什么日子,她只好忍了下来。
她可不能让那些宾客看笑话,更不能给珠儿丢脸!
“郑千户,可否请人把此人赶走?”陆巍虽没有如刘氏一般暴怒打人,但脸色也不好看,瞧着李长启;眼神冰冷,“陆家庙小,装不下堂堂举人老爷;大驾。”
此话一出,不仅是李长启,周知府一家;脸色也忽青忽白,好看至极。
“陆公子,这位李举人是周大人未来;女婿,今日是随周大人一起来;。”郑翼笑看向周知府,“周大人,你看如何办?”
他虽是笑着,可眼中无半分笑意,身上气势骇人。
“知府女婿?”刘氏恍然大悟,冷笑道,“我当如何,原来是攀上了这么一根高枝,所以才迫不及待来退婚,把礼义廉耻忘了一干二净。还是读书人呢,这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氏是乡野妇人,本就泼辣,说话可不如郑翼等人那般客气委婉。
周知府能坐到今日;位置,自也是精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事情;原委。难怪裴令会亲自来他府里走这一趟,他之前高兴能与这位圣上心腹搭上关系,此刻却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此处!
裴令分明是早就知道了一切,请他参加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