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1 / 3)

待马车行去甚远,城门口的将士才擦了擦面上雨水兴奋道:“刚刚我们真是看见谢二郎了?名满天下的谢二郎?”

“是谢二郎,方才我瞧得清清楚楚,是谢氏二郎啊。”

如今门阀林立,陈郡谢氏更是响当当的名门,位列大晋六大门阀氏族之首,豪门大族,累世公卿。

张氏皇权也不过传了三载,谢氏却已经传了近千年。

千年王朝未曾有过,千年世家层出不穷,“宁为世家奴,不为皇族臣”虽有些夸张,但六大氏族在出身低微的书林子弟心中确实是比皇族更好的去处。

毕竟现南北王朝更迭不断,西部蛮荒虎视眈眈,国力并不如司马氏时强盛,皇帝尚且还要仰仗世家大族鼻息过活,更何况他们呢?

“谢二郎果然就如传闻中所言那般霞姿月韵,对我们这些粗人也这样有礼,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谢二郎是谢氏下一任家主,自然与那些抟香弄粉的世家子弟不同。”

“可是我听闻每年这时候都是谢二郎清修的时候,长达一月不见来客,怎么会这时候匆匆入城?”一人问道。

另一人迟疑道:“不会是....不会是为了周家谋反一事吧?”

四周陷入一片安静,无人敢在这时候说话,仿佛谈到了什么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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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书房内。

瓷器碰地声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年轻皇帝的怒喝:“李临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临璋背脊笔直跪于房内,屋内灯火荧煌,烛光印在他鸦青长睫上,“陛下,臣意已决。若您不允,臣可自请离官。”

“你、你.....你是在威胁朕吗?”皇帝指着李临璋,似乎被他噎了一下,冕冠前的旒缀都颤了颤。

两人对峙许久,皇帝最终叹了一口气,先道:“慕白,你真如此放不下这周家娘子?”

他喊的李临璋的字,这是要以少年玩伴时的身份问他了。

“是臣对不住她。”李临璋抬眸,“在周家臣为查案与她多有接触,也曾借她之手躲过几次险情。她不过是周家一个小娘子,周家谋逆之事本也与她无关,她的去向想来也并不重要,臣虽将她藏于府中,对外只管说她已经负罪自戕便是。”

“哼。”张庆云假意冷哼一声。

“你都已经把她的去向想得明明白白,朕又哪里能决定什么。只是嘉元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公主若觉得臣不堪为夫,可与臣解除婚约另寻良缘。”

“左右拗不过你。”张庆云的目光在他官袍下摆的泥污上扫了一眼,问:“你方才去廷尉狱了?去看那周家娘子了?”

“还有几个案子没有审完,顺道去看了一眼。”

张庆云沉默良久笑叹道:“算了,你们的事自己处理。你起来罢。”

李临璋起身,两人又说了些朝堂上的事,殿内香烛燃尽了,茶水换了数轮。

最后张庆云看看天色,揉了揉眉心道:

“今日就到这罢,这几日朝堂上那些老家伙还有的吵……怀恩,去送送他。”

“是。”站在张庆云后面的老太监眉开眼笑地一甩拂尘,恭恭敬敬道:“请吧,李大人。”

“臣告退。”

李临璋行了礼转身离去。

他和邓怀恩到了一路到了长安殿前丹墀,他转身要走,邓怀恩拦住他,让后面的人递给他一把明青色的纸伞。

“李大人,露重更深,从这到宫门还有不短的路要走,您拿上这伞,小心莫湿了衣袖。”

伞比李临璋的伞大上许多,柄下坠着青玉,伞骨在昏暗的天色下似有熠光。

李临璋打量了一眼邓怀恩打着的暗色油纸伞,眼神落在他递过来的青玉伞上,笑了笑接过来道:“多谢邓公公如此为某着想。”

“奴婢不过一介阉人,比不得李大人能在朝堂为陛下分忧,诸多小事上自然上心些。”邓怀恩见李临璋接过伞,笑得愈发开怀:“天黑路滑,李大人慢走。”

邓怀恩一路目送李临璋离开,手里的拂尘被雨水打得挂上点点白尘。

旁边小太监将手里的纸伞举得更高些,“干爹,都说李大人冷血无情,最会明哲保身,今日他居然为了周家娘子得罪陛下,看来心性也不过如此,您还何必如此对他?”

邓怀恩将手里的拂尘甩了甩:“你觉得陛下今日生气了?”

“儿子今日听到殿内好大的声响,恐怕陛下怒气不小。”

风雨未歇,宫道一路花草惊颤,千枝索索,整个皇宫似乎都笼在一片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