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1 / 2)

乌波洛斯小心翼翼将这零星的火光收拢,手掌虚握成拳,将跳跃着的光芒贴近胸前。她用下巴轻轻摩挲源琢月发顶,温声道:“无需恐惧,对你我而言,这只是一场沉长的梦,当梦境结束之时,你便可以再次醒来。”

说完这些,乌波洛斯松开源琢月,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一只手紧紧握着源琢月的手腕:“那么你如今的选择是什么?”

源琢月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选择如何,而是你究竟想要怎样的结果。”

乌波洛斯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你已经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我也不会允许你反悔。”

源琢月神情平静的道:“你不是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了吗?”

乌波洛斯沉默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在指责我的霸道吗?”

源琢月并没有直接回答乌波洛斯的话,而是反问道:“我的主观意志的选择对你很重要吗?而且我认为你对我的认知,有着极大的偏差与误解,我不会是一个主动去伤害他人的人,但也并非是在危难关头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人,我贪生怕死并不会成为一个英勇无畏的牺牲者,我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庸的一员。我感到你在我身上看到了,本不属于我的光环,那是你为我施加的并不存在我无法承受的桂冠。”

乌波洛斯闻言轻笑出声,漆黑的眼瞳中涌动的是难懂的情绪:“不,你不懂……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我看到的从来都只有你。”

乌波洛斯的诞生源于两位掌握着并不完整的创世权能的高维者的博弈,数字先生需要一个能够窃取其他世界权柄的工具,曾经落败的【母亲】则需要一具复生的容器,祂们之间的争斗促使了乌波洛斯的降生。

至此,精致华美的空壳中,生长出了思想,拥有了自我。

但乌波洛斯的诞生是源于【母亲】的污染,数字先生不能容忍,自己完美的作品蒙上了这样的污点,祂选择杀死乌波洛斯令其【重启】,试图消灭【母亲】的影响,试图消灭这具躯壳中诞生的意识。

正如【母亲】始终残存于世无法彻底泯灭,祂即便杀死了乌波洛斯一次又一次,让她还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就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启】,但依旧无法磨灭这一缕初生的意识。

乌波洛斯从诞生之初就在不断的被迫经历死亡,她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经历很痛苦很难受,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经历,所以这样的经历促使着她逃离。

但乌波洛斯并非正常诞生的孩子,她是从污染中诞生的意外,无法理解正常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缺乏相对应的情感反应,又无人教导懵懂无知不谙世事。

她唯一能够拥有,不会在【重启】中遗失的东西,便是构成她如今躯体的基石之一,来源于源琢月掌控七魄的命魂及其中携带的记忆。

每一次【重启】她从长眠中苏醒,曾经的过往都化为云烟,她能抓住的东西只有这些记忆。

乌波洛斯开始拙劣的模仿着源琢月,从源琢月的记忆中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

这些记忆是她的珍宝,她一遍又一遍的观摩模仿,去揣摩学习理解任何一点不起眼的片段,每一次都能从中获得新的东西,让她更像一个人,也更像源琢月。

但也止于像了。

乌波洛斯并非源琢月的影子,从她诞生出自我的那一刻就注定,即便她最初的人格三观的塑造受到了源琢月记忆的影响,她们仍旧是相似但不同的个体。

但源琢月于乌波洛斯的意义依旧非凡,她是她的道标,乌波洛斯不分也不懂‘人’的善恶,她是通过学习源琢月的记忆来判断这些,判断哪些行为是不允许的是属于‘恶’,指引着她在世间的行为。

让她规避了来自【母亲】的影响,避免成为了祂的傀儡,也因此获得了数字先生的赦免,让她得以偷生。

乌波洛斯轻抚源琢月的侧脸,再次靠近:“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任何职责只要强加于你,你就不会选择逃避,而是主动承担下来,哪怕你会因此舍弃你拥有的一切。”

她注视着源琢月金珀般的眼瞳:“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确拥有崇高的品德。”

被夸懵了的源琢月沉默半晌:“……你说是就是吧。”

乌波洛斯凑近蹭了蹭源琢月的侧脸:“这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说完之后,又将脑袋埋在源琢月颈间,将她抱紧。

源琢月有些无奈的叹道:“其实你可以直接动手,我躲不过的不是吗?”

“我只是想多抱抱你,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样说着,乌波洛斯却将已经刺入源琢月后心处的利刃,更加的往里送了一分。

她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柄华丽的银白长剑,剑柄上盘踞着一条衔住自己尾巴的长蛇浮雕,金色不断涌出的血液将这条银蛇镀上了一层金辉。

乌波洛斯还在不断施加手中的力气,直到银白色的长剑穿透两具躯体:“很快就会结束了,对于【重启】我很有经验。我记得你很怕疼,我不会让你感到太多的痛苦……”

她们的血液交融,顺着剑刃滑落剑尖,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