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的会稽县早在六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收割完二茬水稻,按照往年,正该是收拾土地,种下第三茬晚秋稻的时候,否则,错过七月上半月的农时,在下半年气温降低之前,三茬稻该结不好穗,没有收获了。 秦国的海船从南面海上寻找来易栽种易成熟的稻谷,通过精耕细作,能让东夷越的土地上结出一年三熟的水稻,只会稽沿水这一带一年出产的稻谷,就能养活大半个东夷越,再加上海船、江船从齐国、楚国、秦国运来的各种稀罕物产,会稽县这里的百姓们,生活是一年比一年的有滋味了。 不过,今年会稽县的百姓很有些惶惶不安,因为东夷君要对秦国开战了,从各地征了许多粮草和壮丁,其中他们会稽县是重中之重,因为他们会稽县屯有最多的粮草,他们会稽县的儿郎也最强壮。 壮丁的缺失和惊慌失措的心绪只能让庶民们收获完二茬水稻,已经无力也无心种植三茬水稻了。 东夷君为什么要对秦国开战,庶民们弄不明白,他们只能日夜发愁哭泣,他们好好的家园,说散就散了,说不定哪一天说没就没了。 浙江入海口早就有东夷越的重兵把守,秦鱼只好从浙江上游富春江登岸,走陆路去甬句东(舟山)群岛,和那里的秦国海军会和。 秦国的海船不仅建造的大,续航还非常持久,东夷君海上作战奈何不了秦海军,就只能把守大港口,不让吃水深的海船靠岸补给。所以,短时间内,秦国的海军除了在海上飘着外,几乎没有受损。 蒙嫣和不在,她手下的将领就有了军队的节制权,如果秦国这边没有新的王令下达,或者派遣新的将军来领导他们,这些海军将领们就有权自主决定是战、是逃、还是和。 秦鱼人在路上,新的命令却是八百里加急早就送出去了,是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和海军们会和,然后带领他们从海上用兵灭掉东夷越,将长江以南正式纳入秦国的版图。 但在灭掉东夷越之前,他还得先去东夷越的邻居东瓯越和闽越去一趟。 若只是领兵作战,秦鱼并不是非得要亲自走这一趟不可,实际上,若论领兵打仗,秦鱼几乎就是个累赘。 但他有必须亲自走一趟的必要。 拜秦鱼十年如一日的开发南越之地所赐,南面沿海东瓯越(温州一带)和闽越(福州一带)这几年也是迅速壮大,人口和粮草囤积都有稳定的增长,东夷君对秦国用兵,除了北面联合楚国之外,南面他还联络了东瓯越和闽越为友军,共同攻秦。 南越这块地,从一开始扬的就是安平侯的名声,因为正是有了安平侯,才有了洞庭郡,才有了长江水道,才有了海船,才有了数不清见都没见过的粮食瓜果牲畜布帛,在这里,什么秦王、东夷君、楚王的都不好使,这里的百姓和豪族们认的是安平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望十年用于一朝,为了能尽量减少秦国出兵作战的损失,现在,就是秦鱼要发挥自己安平侯名声作用的时候了。 他要说服东瓯越和闽越归秦,切断东夷君的援军,彻底占领东夷越,让东夷君领兵孤悬于外,无路可归。 能顺利结盟最好,若是不能,秦鱼就只好支持当地豪族、部落酋长自立,平掉东瓯君和闽君,暂时先将这两地势力打散,等日后空出手来再来收拾了。 落日西斜,秦鱼一行暂时在会稽山脚稍作修整,起灶做饭支撑帐篷这样的活用不上他,他就登高望远,站在小山头上遥望远处的城池聚落和农田。 民居里有炊烟升起,农田里秧苗却是插的稀稀落落的,大半地方都是空的。 秦鱼叹道:“可惜了,战争害人啊。” 吴燂作为南方人,见惯了一年四季都是满满当当的稻田,见到如此“荒凉”景象,不免愤愤:“都怪那个东夷君横征暴敛,杀鸡取卵,让庶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 庶民们活不下去倒不至于,但用“杀鸡取卵”这个词来评价东夷君,却是恰如其分。 秦鱼:“希望东瓯君和闽君能配合些,不要再多生事端。” 南孙:“或许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让君上允诺给他们更多的好处,比如送给他们海船、截留海货等。” 吴燂抚摸着剑柄,杀气腾腾道:“不如我去取了东瓯君和闽君的人头,一了百了。” 秦鱼摇头道:“东瓯越和闽越都是部落酋长制,东瓯君和闽君只不过是这两个地方部落最大的首领罢了,杀了他们两个,会有其他人顶替上来,杀是杀不完的。” 吴燂:“那要怎么办?难道真要让他们得寸进尺?” 秦鱼:“自然不是。我来之前,大王给了我封君权,到了这两地,我会聚集他们那里所有的酋长来谈话,让他们归顺秦国,如果如我们所料,东瓯君和闽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