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带着丫丫在庙会上转了一圈,买了各种小玩意,还特意买了一条斜挎布袋子装着。
听说庙宇后山的梅花成片成片,风景格外好。他又带着丫丫去了后山。
后山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难得的清静之地。
丫丫还小,忙着吃小糖人,只要跟舅舅在一起,哪里玩耍都可以。
游玩了一圈,他就开始下山。原本还想吃斋菜,人太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上,只能放弃。
下山的路上,陈观楼脚步一顿,望着迎面而来的小妇人。小妇人蒙着面纱,由两个仆妇搀扶着一步一步上山。
他认出了小妇人,正是李大宏的遗孀柳氏。
目光微微下移,就看见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这是怀孕了?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微微颔首,大大方方的唤了一声,“新年好!陈头也是来烧香的?”
“是!你……”
柳氏挥挥手,两个仆妇很自觉的退后数步。
柳氏趁机找了个石墩坐下,显得很自在,无任何规矩束缚。
“陈头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原本是有很多疑问。不过见你安好,所有的疑问都已经有了答案。”
柳氏缓缓取下面上的面纱,露出那张美得如三月春风一般的脸颊,颦颦一笑,坦诚道:“夫君过世后,不久,我就又跟了殿下。殿下现在处境艰难,身边也没个知心解闷的人。”
“恭喜!”陈观楼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有恭喜二字。
柳氏轻抚腹部,“这个孩子来得很及时,我,心愿已足。其实拦下陈头,是想打听一下大郎的情况?”
她口中的大郎,自然是指李大宏的儿子。
“暂无消息。”
柳氏闻言,愁绪染上眉头,微微垂首,很是担忧地说道:“也不知大郎去了何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恳请陈头,帮忙寻回大郎,给夫君一个交代。我感激不尽!”
“放心。李大宏是我同僚,他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若是大郎有了消息,该如何告知于你?”陈观楼随口问道,没指望能得到答案。
没想到柳氏却道出了住处,“我就住在十方巷,左手边第九家。你只需告诉门房,说是天牢送消息,我就能收到。”
“我记下了!你现在有了身孕,还要上山烧香,会不会太勉强?”
“我是替殿下烧香,这香是必须烧的。只盼着殿下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陈观楼真想问一句:你可知太子殿下昨晚上趁着换洗的机会,睡了个小宫女?
罢了,他何必自讨没趣。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得知丫丫是他的外甥女,柳氏很大方的褪下手腕上的玉镯,要送给丫丫当见面礼。
陈观楼说什么也不肯收,太贵重是一方面,柳氏身上的首饰理应都是太子殿下赏赐。太子殿下赏赐的珠宝首饰,必然都是御造之物。
他只希望丫丫平平安安长大,御造之物给个普通小姑娘,并不合适。
眼下,太子殿下处境尴尬,自家和大姐家都不适合同太子殿下有任何牵扯,间接的牵扯也不行。
见他执意不收,柳氏微微一叹,“是我考虑不周,奈何我身上没别的能拿出手的玩意。罢了,先记下,下次有机会再补上。”
陈观楼如释重负,“你太客气了!小孩子哪能要如此贵重的礼物,摔坏了还要挨顿打。”
柳氏抿唇一笑,“多谢陈头。”
两人互相告辞分别。
错身之时,柳氏突然回头,陈观楼只觉着周围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甜而不腻,越发上头。
“陈头,若是哪天我有难处,求到你跟前,你能帮我吗?”
陈观楼明显迟疑了一下,“你如今跟着殿下,有何难处,怎会需要我一个小小狱卒帮忙。”
“陈头莫要笑话我。人这一生,难免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不懂时局,不懂朝堂大事,我心里头就是有些不安,也不知缘由。我怕,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还有人可以求助。”
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目光纯洁又无辜,柔弱得让人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狠狠疼爱。
陈观楼暗自叹了一声,“纵然有一天,真的有难处,上面也不会为难你们妇孺,你大可以放心。”
柳氏目光一垂,有些失落道:“若是擎天柱倒了,我等妇孺哪里还好得了。陈头莫要说这些话安慰我,宫里头是个什么地方我更清楚。纵然擎天柱没有倒,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只叹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亲眼看着孩子长大。”
话音还不曾落下,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最终,一滴泪珠子落下,轻轻砸在陈观楼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真有难处,我的住处你知道的。”
柳氏一听此言,瞬间转忧为喜,“多谢陈头!好心定有好报。我祝陈头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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