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原本以为,刘管事身亡这事,跟他最大的关系就是帮帮忙办理一下丧事,旁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下葬这天,侯府那边有人找他,说是大管家有请。
真是稀罕!
他好奇得紧,大管家有什么事需要找他?侯府人才济济,大管家一声令下,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是令人震惊的。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惦记。
大管家姓陈,陈氏一族的陈。原本不姓陈,是他父亲得到侯府重用,被已经过世的老侯爷赐姓陈。他从小就跟在大老爷身边,一开始是做伴读,后来是贴身小厮,后来是管事,再后来做了大管家。
他跟大老爷之间的情分,是旁人比不上的。那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同生共死的情分。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大老爷,唯独大管家不会。
因为这样的情分,大管家在府中地位超然,纵然是老太太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外面的事情,小事基本由二老爷出面应付,大事都是大管家在操持。
当然,二老爷肯定不会这么看。二老爷自视甚高,向来看不上大管家。不过大管家从来都恪守本分,做人做事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纵然是威胁人,也带着三分礼貌,客客气气的,叫人憋闷得难受。
陈观楼是在大房的签押房内,见到大管家。
大管家上了年纪,眼神看起来有些浑浊。
他目光沉沉,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陈观楼,“楼哥儿来了,坐下喝茶。”
“不知大管家叫我来,有何事吩咐?”
“不着急,先喝茶。”
茶水点心送上。
陈观楼极爱侯府的点心,外面根本吃不到,有钱也没用。他不客气,抓起点心先吞了 一个,再喝一口茶。茶香四溢。
被侯府上等茶叶养出来的舌头,茶水一入口,就知道茶叶极好。只是分辨不出具体的品种。反正都是外面吃不到喝不到的好玩意。
侯府富贵可见一斑。
“楼哥儿在天牢当差几年,如何?”
“托大管家的福,一切都好。”
“你是有本事的。没靠侯府,光是靠自己的本事短短几年就能升任狱吏,比你爹强。”
陈观楼含蓄笑了笑。类似的话他听过许多,几乎所有人都说他比他那个死鬼爹要强。同是天牢当差,他爹坐冷板凳,一坐就是数年,分钱都只能分到一点渣渣。他进天牢从狱卒开始干,分钱都能拿大头,谁见了都要说一声能干。
如今当了狱吏,钱真是如流水一般过手。天牢规矩,过一手就得分一手。所以他不差钱。
“你在天牢几年,应该有几个得用的人吧。”
“是有几个。大管家可是有事需要我出力?我是陈家子,大管家有事尽管吩咐。”陈观楼客气说道。
大管家似乎还在犹豫纠结,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今日见面,更像是一场考察。
“老夫这里的确有一件差事,可能需要你出面。就是不知你敢不敢?”
陈观楼没有大包大揽,而是问道:“敢问是什么差事?可是有哪位贵人要入住天牢?”
“并非如此。”大管家曲指,轻轻敲击桌面,“老夫听闻,这几日你帮着忙活刘家的丧事,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当初我能顺利去天牢顶替我爹的位置,多亏了刘管事。”
“你是个知恩的,甚好。老夫说的这件差事,同去世的刘管事还有几分瓜葛。”
陈观楼挑眉,稍稍迟疑了一下,干脆说道:“大管家不妨直说。若是能办的,小子定会尽力办妥。”
大管家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了决定,“老夫想让你以天牢的名义,前往外地押送一批货物进京,顺便带一个人。”
嗯?
陈观楼心想,押送货物是假,带人才是真吧。难道刘管事身亡一事,是因为带的人出了问题?
“以天牢名义?这,合适吗?我只是狱卒,按理没机会出京公差。押送这一类差事,都是衙门衙役的活。”
“无妨!天牢那边不成问题,老夫可以让上面给你一份正式出差的公文。关键是货物和人。”
“侯府能人辈出,武者更不稀罕。想来无论多么贵重的货物和人,派出大批武者,打着侯府的旗号,定能顺利运送到京城。”
没想到大管家却连连摇头。
他解释道:“侯府的旗号太扎眼,武者同样扎眼,容易引来宵小窥视。以官差的名义,更方便也更安全。”
陈观楼:……
他越发好奇运送的究竟是什么货物什么人,要如此大动干戈。
“大管家若是怕半路被人打劫,完全可以以侯府的名义请六扇门或是锦衣卫甚至地方守备帮忙押送。”
“不可!锦衣卫是陛下鹰犬,侯府岂能随意差使,六扇门忙着查案办差,不可惊扰。地方守备,不可离开当地。思来想去,还是由你出面更合适。”
听起来,理由很好很强大。
然而,陈观楼混了多年天牢,心知肚明大管家的理由只能糊弄糊弄不懂行的人。豪门勋贵遇到麻烦,公器私用,差使锦衣卫或是当地守备的事情没少干。侯府肯定也不会例外。
很可能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