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延益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轻盈过。 他醒来的时候,陈秋宜蜷曲着身体躺在一侧,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一切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何延益还是一眼就瞥见了陈秋宜手腕上的伤口。 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紧。 她还是没有听自己的话,放血给自己喝了? 何延益不忍叫醒熟睡的陈秋宜,蹑手蹑脚得起身,但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惊醒了本就睡得很轻的陈秋宜。 “你醒了。” 陈秋宜坐起身,抬头望着站立的何延益:“觉得身体如何,可有好些了?” 何延益点了点头:“好了很多,一点也不难受了。” 这不是安慰陈秋宜的话,他是真的觉得一点异样都没有了。 察觉不到体内那两股流窜的邪气,甚至觉得原本因为堕魔而变得灰暗的神骨此刻鲜艳许多,似乎还能看见上面有隐约流转的神力。 “那便好。” 陈秋宜将自己的元神生生劈成两半,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没让她昏过去。 她又忍着巨大的疼痛将自己的一半元神度给了何延益,替他消除掉了体内那两股流窜作恶的邪气。 做完这些已是精疲力尽,站都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但是又不敢放任自己睡去,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观察着何延益的反应。 到后来实在撑不住,才眯了眼睛,但是精神一直紧绷着,没有敢睡得太死。 如今看来,自己的这个方法看来是成功了,何延益体内邪气消除,堕魔印记也不再黑得如墨。 陈秋宜坚持不住,一歪头,睡死过去了。 “末末!” 何延益见方才还在说话,下一刻就晕过去的陈秋宜,心中一咯噔,疾步冲上前去,探查了她的脉象,确认她只是疲劳过度睡过去,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何延益将陈秋宜在地上放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 此时,他才有心思来看自己身处的这一座小木屋。 “真是难为了末末,背着我还能找到这么一处避身之所。” 陈秋宜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冗长。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何延益架起了篝火,上面的烤鱼已经差不多熟了,边上还滚了十几颗红彤彤的果子。 “你醒了。” 何延益见陈秋宜坐起身,上前将她按住:“你是真的累极了,睡了整整一日夜,你若再不醒,我都要忍不住将你喊起来了。 这是我在附近找到的果子,我们如今虽然已经不用再靠食物汲取能量生存,但是我想你定然还是很想念这一口味道的,果子我尝了,很甜。 鱼也快好了,等你吃完果子刚好能吃鱼。” 陈秋宜盯着何延益塞进她手中的果子,从前的时候,都是陈秋宜往何延益的手里塞东西。 她塞过馒头,塞过果子,还送过他桂花糕。 如今望着手中的果子,陈秋宜百感交集,一时有些语噎。 “怎么了?” 望着陈秋宜愣愣出神,何延益还以为陈秋宜是有哪里不适,担心得拿起她的手为她把脉。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感触罢了。” 陈秋宜缩回手,将果子放到口中,咬了一口,酸甜的治水瞬间充斥口腔。 确实是很好吃的果子。 “何延益,你还记得我从前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何延益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凡人何延益,活得卑微谨慎,一心只想为自己的家人讨回公道。 那时的周应书问何延益有什么愿望,何延益说自己只想活着。 那个时候活着都是奢望,不敢再想其他的。 可如今,活着还是十分艰难,却有了其他更想要的东西。 “活着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答应我,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陈秋宜吞下口中的果子,明明是酸甜的,此刻却尝出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末末。” 何延益突然开口:“除了活着,我们还要好好的在一起。” 当时周应书说,希望何延益活得平安顺遂,得贤妻,生孝子,有良田几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子孙绕膝,无疾而终。 如今何延益真的有了这样的向往。 他想要与陈秋宜厮守,过这样平淡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