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冯手头部队众多,财力也能与大帅相抗衡,
但就现在来看,不愿老老实实跟着帅爷的他,已被明显排挤和边缘化——
从姜兰轩开始,28师不论是手头的部队以及地盘,都在被渐渐剥离。
这时候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还提什么结拜情分?
吴俊升甚至觉得就是自个儿的亲爹,也是到了该翻船的时候了。
而接通电话的同时,姜诚叫上蔡远宗,跟崔应贵他们几人约上杜海生闲聊吃酒。
四平附近的遭遇战,吴俊升的主力被偷袭,但因为杜海生的增援,打了一个还算漂亮的翻身仗:
这伙叛军的主力几乎被全歼,余部往吉林方向逃窜去了。
现在他们驻在四平等待部队集结,散出去的侦查兵沿着奉省吉林的边境找寻,而他们目前还算得空。
姜诚想着就是借机联络一下彼此感情:“要我说大伙最该感激的就是杜团长,要不是他大义凛然前来增援,咱兴许就给叛军和小鬼子包围了。”
杜海生知道他这是有意这么说,他这四平是奉吉两省交界,妥妥三不管地区……
现在身为督军心腹的吴俊升前来平叛,差不多就是“御驾亲征”的道理,把握住就有在督军面前露脸的机会。
“哎哟飞澜看你这话说的,我跟你爹景炎是個啥关系你不清楚?”
杜海生刻意端起酒杯和众人碰过,“况且这什么蒙古亲王闹了大半年,沿途烧杀抢掠可把咱奉省百姓坑惨了!”
“现在吴二爷率兵前来,咱作为奉军一员,还有往后退的道理么?”
这番深明大义让几人连连称赞,姜诚才是叹了口气道:“要说最可恶的,还是这小鬼子!”
“咱平叛,他们想的居然是伸手捞便宜……我听杜团长说,他们前脚派增援出去,鬼子后脚就来了!”
崔应贵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可不光如此——”
“这群狗日的,又给枪又给吃喝,支援叛军来袭。”
“咱也不知二爷是个啥意思,是……”
他话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所有人不自觉地把目光齐齐回转过去:
咳嗽的是吴俊升身边的莫青舟,而他本人则是裹紧军大衣紧跟在后进门。
虽然这年头奉军内部,并没有明文规定外出作战不得聚众饮酒,但在眼下状况却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天太冷了,二爷我们就是……”
崔应贵的话还没说完,双手抄在兜里的吴俊升自顾自地走到桌边落座。
自斟了一杯酒饮下,他懒洋洋地抓起桌上的干炒花生吹皮吃:“就吃点花生不太行吧?青舟,叫俩人猎头鹿来!”
他这话一出,众人才稍显轻松了些,正要围着他落座,吴俊升回身道:“飞澜,给雨帅回个电话去,找你。”
“啊?”
姜诚一怔,应了声带上叶海就出门。
此刻寒风四起,像是又要下雪。
顺着莫青舟所指他进了临时搭建好的营区接通电话,接电话的竟不是大帅,而是杨宇霆。
“飞澜,这次剿匪……是遇上硬骨头了吧?”
他这慢条斯理的话音,竟是充满了冷淡和傲慢,起初听起来竟有些嘲讽的意味。
“参谋长,您是想听报喜的还是报忧的?不过我想吴长官应该也都一一汇报了吧?”
姜诚是越发反感这个恃才傲物,“帅爷呢,不是正找我吗?”
杨宇霆声音低沉了几分:“他老人家就在我旁边——”
“你老实讲,冯公子那日进城见汉卿,可是说过些什么?”
我靠?
不是要问我前线战况吗,咋这话题急转如风跳到张家小六子跟前了?
茫然挺直腰杆,姜诚脑子里过电似得闪过一个念头:
但这个推测,竟比寒冬腊月还能令他发寒生冷。
“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姜诚冷笑,“要这话说,您不问汉卿问我作甚?”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就听话机对面发出咔啦声,紧接着张大帅不快地骂道:“他妈了个巴子的!你跟爷还装上了……除了见着冯家那小子,还见着谁了?”
姜诚知道必然是瞒不过了,支支吾吾道:“爷您可把小子吓着了!就是那个簪花将军的小儿子嘛……”
“不是城里的黑皮,”
张大帅骂道:“你个混账王八羔子!见着孟博韬怎么不跟爷禀告——爷现在怀疑两个小子拉着我家六子,跑到那个大烟馆子里头密谋什么!”
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姜诚面容微沉,却故作镇定道:“汉卿呢,他就没讲什么?”
其实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真是从那个花花公子嘴巴里问出什么,也不会让他回这个电话了。
“帅爷您的意思,是怀疑冯庸带着那个什么狗屁孟博韬,跑省城来搞小动作来了。”
姜诚沉声,“爷,咱现在算明白过来了——”
“这几个月都没闹腾的巴布扎布,咋就突然抖搂起来,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来主动进攻。”
大帅的声音也变得冷肃起来:“看出来了吧,现在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