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海蕙心还是张廷雪,都跟她说了,这事不能让蔡远宗搀和;
因为如果蔡远宗不来,这就是29师的内务,但如果蔡远宗也卷入,那么这事肯定就闹大了,两家就根本没法收场了。
可蔡婵娟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把蔡远宗喊过来——
“雪儿,你说这事儿可咋整啊?要是大哥哥来了,这事一准闹大了,万一起了什么干戈,还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电话打完,蔡婵娟谁也没搭理直接上了楼。海蕙心拉着张廷雪一脸忧心,继续往下说,“咱是不是得跟飞澜讲一声?”
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曹士英口气嘲讽:“我看咱女人们才是真不该搀和!再说了,飞澜哥真怕他蔡家吗?”
“嘻嘻,连我都看得出来,真离了姜家,别说蔡家……连平川都啥也不是呢!”
两个女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她,曹士英反而更加人生清醒地继续往下说:“我说的不是吗?你俩想呀,飞澜哥要真怕蔡家作乱,也不可能一下给他免了啊!”
这话倒是。
可这一路走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海蕙心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可张廷雪却摇头道:“我看小英说的是……咱是不能搀和。”
“可姐,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娟是最先嫁进门来的,咱俩却后来居上——督军府上下都奉你心姐为大妇,再加上我近来身怀有孕,她心里怕是早就憋上气了。”
海蕙心喟叹。
她这话也不假……可要论最初进门的出身,蔡婵娟是团长家的小姐,而且蔡君恒是28师冯德麟手下最得宠的人物,掌握奉天周边最肥的地盘大平庄;
而海平川在六里河马场就只是个小班长;父亲则是挂职营长,可手头也就两個连的兵力,加上海家父子直来直去的清水性子,贫苦可是出了名的。
可现在父子一路高歌猛进,都是掌握重兵的高级军官;再加上后来的张廷雪,蔡婵娟向来闷葫芦的性子,哪儿能不多心?
“是感觉给你俩压过一头了吧,所以现在遇上事了,可不得把哥哥叫来,狠狠排解一下?”
曹士英这话说完,笑嘻嘻地从沙发上跳起,“这借题发挥可就有点蠢了呀……嘿嘿雪儿,你看我讲没错吧,乡下地方的人没啥见识,尽能想着点这些招了。”
说完这话,这位曹家小姐高傲得就像个孔雀,拎起洋装裙裾吃吃笑着上了楼——
这下可让张廷雪难堪了,回脸赶紧道:“姐,这话我可没说过,你可千万别吃心……”
海蕙心笑得很勉强:“咱姐妹还能上这心呢?妹子,你这肚子渐渐大了,还是搁家养着吧——我这心头是咋也不放心,正好这一半天的过大年还得让飞澜拿个点子,我一人儿跑一趟吧。”
“静秋!赶紧扶你家小姐上楼休息……我上公署大楼去了。”
…………
她坐府里的车赶去督军的公署楼的时候,竟是在门口碰上了于凤至。
想都没想到能碰到她,海蕙心在红秀的陪同下赶了几步喊住她:“凤至姐姐?真是你呀……咋来咱长春了?”
于凤至也没想到能碰上海蕙心,回身从毛皮套袖里伸出手与她握住:“蕙心!许久不见了,你这仿佛清瘦了许多。”
海蕙心这才注意到这位少奶奶似是面带愁苦,双眼红红肿肿的也像是刚哭过。
不过大庭广众下她也没好问,于是携手与之往三楼走:“姐你是来找飞澜的?”
于凤至支吾了几声也没细答,就是拉着她说些没营养的家常话……
以海蕙心的灵透,也明白她这中间肯定有啥不得已的隐情,所以也就没再追问了。
没见着代理督军,她俩先见着杨玉成。
“我也是急着见他——子文打算年后南下,去沪上定一批设备。”
一问他才知道,起早日本方面就来了人,町野带着大川和松下直奔姜诚办公室,到现在会晤还在进行中。
“哎,看这架势,今天见他是费劲儿了——姐,你上我那儿住吧!咱姐俩有大半年也没见了,可得跟你说说体己话呢。”
海蕙心拉着她手便要走,但走之前还是悉心给姜诚留了字条把事情报上去了。
然而两个女人刚走没多久,蔡远宗急三火四地就冲上楼来了。
本在等候区的杨玉成第一时间看到了,蹭地跳起来就往他那边走:“大哥,你这是……”
话没说完,白面书生就给他铁青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这人应该是从四平一路骑马狂奔来的,脸上全是皲裂的口子;临近年关吉林一直在下雪,他身上的皮袄子都结冰了。
“姜飞澜呢,我要见他。”
这人声音不见得多高,听起来却无比狰狞,“他可真行啊,居然……”
杨玉成是搞技术的,向来不善言谈;尤其见他这番模样,更是心中惴惴:“这……他这会子还忙得很,咱可别,”
话还没说完,就听大办公室那边传出一阵爽利笑声,姜诚由孙正楠海平川等人陪着,与町野笑容满面地并肩出门:“要不然就是你町野先生办事得力!”
“咱华夏有个称谓叫谋士,你町野先生绝对是日本国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