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诚的再三追问下,这家伙才是为难地回答,英国人恐怕不仅仅是惦记讹诈他们,也不光是想毁了他们之间的合作。
看他这闪烁其词的神情,姜诚倒是情绪稳定,直接让严子文翻译“但说无妨”。
马丁和费尔南一番对视后,还是以相当保守的语言描述情况:
别看这一战期间英法是好基友,但仗打成现在这个吊样,再好的合作伙伴也会相互生出来“不和谐因素”。
战后瓜分世界利益,从战败国身上薅战争赔款,重新划分全球殖民地的“势力范围”——
“也就是说,英国人是在借着深蓝鸢尾号这事,打算跟你们争夺上海,乃至部分领地的归属权喽?”
姜诚这下可全部明白了。
英国人可够精的啊……
应该分明看出来德国是撑不住了,再加上意大利这个墙头草踹了奥匈,打是没啥可打的,现在就是趁全面停战和谈之前,赶紧往自家抓钱抓利益。
“我们两次会见英领事,都是以不欢而散为结局。”
费尔南也很为难,“哪怕现在让船北上也好,我们在天津或者秦皇岛等地卸船,总有办法……”
杨玉成却难得在对方没说完话之前表示过反对:“不是我对两位提出的计划不满……关键是,”
“北方绝大部分地区,都因各地军阀的对峙,深陷局势紧张中——如果现在商船北上,更没有办法保证安全卸船。”
马丁一听这话摊手道:“吉林的军人们,难道就对这事无能为力了吗?”
你以为老子是华夏的老大?再说,从长春到上海这一路有多远你知道么……
老子现在能打着奉军旗号介入上海,已是冒了挺大风险……李纯那三個货有一个是好惹的?
但这些话都压在他心里,现在的他贵为东北一省督军,必要的不形于色绝对必要。
果然,他的冷厉对视,让这几个法国人全部沉默了下去。
就差当场说出来:爷,俺们都听你的了!
姜诚搓了搓手,把身子往前倾倒在桌子上双手交叠。
就这么个动作,让这些法国人齐齐换了神态姿势,也是正襟危坐着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这位年轻的统帅身上。
“这事……我姜诚身为吉林的主政官,不能跟英国人去谈。”
姜诚平静笑笑,把语速放慢到严子文轻松翻译的速度,
“要知道,英法两国在历史上有着深厚的友谊;再者战争期间又积累了多年的盟友关系……所以你们去当这个中间人最合适了!”
“告诉英国人,我吉林有煤,有铁矿石,还有取之不尽的木材。”
“吉林督军姜诚,恭候各位到来!”
…………
谈下去纯纯就是浪费时间,这群法国人鸡贼得要命——呵,当然英国人也一丘之貉。
事情闹了十几天,原来还是万变不离其宗——
一个确实急着卖货,另一个则是闻到了东北的利益,拿他姜诚的货做饵,瞅瞅看能榨多少油出来。
油,他现在是没有。
但是他有黄金。
除了直接变现的黄金之外;东北的木材,煤炭,铁矿石……
都是一笔可观的资源,欧洲这群大老爷们能不馋吗?
索性把利益摊开了说,这些贪婪的英国人,还可能坐看光法国人收好处?
“飞澜!”
结束会谈姜诚往自己的房间去,严子文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拦住他:“你这样……会不会给东北招来灾祸啊?”
他担心的不无道理。
毕竟这些昂撒老海盗们,祖传技能就是抢抢抢……
一旦盯上东北,保不齐又会再起干戈。
姜诚抬手拍拍严子文的肩膀,笑容温和地与之比肩同行:“姐夫这担心,其实仔细说来并不多余。”
“连着两场鸦片战争,不就是看中了咱华夏的地理优势和巨大市场么?”
两人的皮鞋敲打在和平饭店的大理石地面上,回荡着清脆的声响:“但一战已经打成这样,下一步各国还会拉开军备竞赛……”
“他们少不得进口原材料,也更少不得倾销他们的产品换外汇——还打个屁的仗啊!”
严子文还是忧心忡忡:“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日本人会怎么看?”
姜诚乍然定住步子,刷地将目光回转看向对方。
这个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年轻统帅,冷厉目光瞬间让严子文退了半步,慌张地低头下去:“我……失言了!”
此时叶海笑
站在房门口没有急着进门,姜诚却摇着头哈哈一笑:“我说姐夫,就说我这兵痞不乐意跟你们这些文人打交道呢!”
“这说话是太不给人留面子了……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所谓长袖善舞,是咱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本事。”
“咱跟英法套准了关系,将来还能差了咱们的好东西么?一旦发展起来,主动权就会落到我们头上来。”
“所以……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利用英法之间的矛盾,把局面搅得越混越好——只要他们彼此之间有利益争端,我们就能坐收渔利。”
说完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