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处理伤口。
就像他从未想过在穷途末路之际会看到路过的调酒师,而在调酒师的背后,不远处的追踪而来的人影却仿佛像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突然停住了脚步。
调酒师在组织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在这场追杀和援手之间又带着怎样的目的和陷阱?
声带的振动再次模糊地从手指里掐着的棉签杆传到指尖,诸伏景光抬眸,正好同那双如浓墨般的眸子对上。
“听说,苏格兰先生其实是位卧底。”
诸伏景光的动作顿住,他没说话,身上的肌肉却已经肉眼可见地绷紧,紧盯着那双幽深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什么隐秘的情绪破绽。
“放轻松,你这样伤口很容易绷开的。”神津真司宽慰了一句。
“你的东西我没动,不过暂时不能还给你,暂且就放在我这里保管一段时间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在对方开口之前,神津真司抢先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神色淡然:“因为你也只能选择相信我了,苏格兰先生。”
“我对你并无恶意,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况且你也很清楚吧,那种程度的外伤,如果不是我这里恰巧有些特殊药物,否则根本就止不住血。”
“你或许会死在那个隐蔽的小巷,也可能是死在什么破旧的天台或者更加不为人知的地方——但是你遇到了我。”
神津真司尽量忽略源自脖颈的刺痛,那根棉签正直直地抵在他的伤口上,不过他勉强可以理解对方因紧张而紧绷的神经,所以只是将手附在那只操控着棉签的手上,将其挪开了几分。
刺痛感随之减弱,神津真司微微一笑,喟叹着道:“真幸运啊,苏格兰先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从死神的镰刀下脱逃的。”
“我不需要你真情实感地对我表达感谢,也不需要你做任何事讨好我,但是在治好伤、完全恢复之前,我建议你尽量与我和平共处。”
“苏格兰先生,如果你赞同我的观点的话,就请继续帮我处理伤口吧。”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笑容温和的脸,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胸膛里急促的心跳声,而后他冷冷地甩开附在手背上的那只手,直起身,将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
神津真司并不慌乱,游刃有余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唇角的弧度仍旧不落分毫。
他相信这个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神津真司淡然地注视那位有些叛逆的客人面无表情地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只新的棉签,又按部就班地沾取药膏,不消多时,脖颈处熟悉的微弱刺痛感再次沿着神经传递到大脑。
他垂眸看着身前凑近的黑发青年板着的那张脸,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那双认真的蓝色眼睛上,半晌,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压缩的空间响起,神津真司含笑道:“其实比起遇到了下班途中的我,更加值得庆幸的是,苏格兰先生你是位聪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