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市长办公室。 黎明笙坐在办公桌后面,听着欧阳震的喝问,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喝着茶水,不急不躁。 欧阳震瞧着他,双手叉腰地吼道:“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啦?!” 黎明笙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招呼道:“别喊,你先坐,咱俩慢慢说,现在这种情况……。” 欧阳震瞧着黎明笙,直接摆手打断道:“你少踏马跟我来这套!我就问你一句话,能不能让苏天御撤军?!” 老黎缓缓放下茶杯,皱眉看着欧阳震问道:“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是我能掌控的吗?是苏天御能掌控的吗?局面已经形成了,这关乎到多少人的切实利益?即使现在你不想打,古斯塔夫也不一定会收手啊!” 老黎这话也并不是托词,而是实情。 就眼下这种局面,那是多方共同推动的结果,不是哪一伙势力,哪一伙人,就可以完全掌控局面的。 军阀想要发战争财,华区也不可能接受华工会就这么被分裂的结果,苏天御更不会向霍东升的团队妥协,而尺军,巴拿城方面,安系方面,更是主战的人一大堆。 现在撤,谈何容易啊? 欧阳震心里也明白现在的局面,但还是忍不住地指着老黎鼻子骂道:“踏马的,掌控不了局面,那还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干什么?!” 这话是有一些过火的,也显得很没有政治城府,但这却是欧阳震心里情绪的真实写照,是他和老黎朋友关系,工作关系的矛盾爆发。 如果是平常时期,老黎听到这话肯定早都炸毛了,至少也会跟对方喷起来,可现在他却表现得很温和,没有因为这话生气,甚至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欧阳震气得直哆嗦,一边拍打着黎明笙的办公桌,一边愤怒地质问道:“上次打巴拿城,这次又要打圣保市。如果圣保市打下来了,过两天你是不是又要打华府了?什么时候进攻一区啊?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上面那些支持你的人怎么办?!” 黎明笙沉默。 欧阳震声音颤抖,脸色煞白地吼道:“我现在怎么跟上面人的解释?说我的一再坚持,最后结果就是养了个白眼狼?这是一个团队,乃至一个党派愚蠢至极的决定!注定会被钉在一区耻辱柱上,永远被铭记!因为你现在已经是明着在喊要独立了,我之前在各种会议上的据理力争,都是在暗中向你输送造反资源,对吗?” 黎明笙看向欧阳震,心里是饱含着愧疚之情的,因为对方确实没少帮助他,甚至可以说是在关键时刻,救过他很多次。 “说话啊!你不是总有一大堆理由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欧阳震愤怒地喝问着。 “唉!” 黎明笙长叹一声,缓缓起身回应道:“于二谠派而言,我黎明笙从进龙城的那一刻开始,定位就只是一个负责争权的傀儡而已。我的个人荣辱,生命安危,与这个目标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当然,上层也确实给予了我很多支持,在我四面楚歌的时候,对我进行了保护。可这些年,龙城反馈给二谠派的政治回报,也是相当丰厚的。你脑袋上的那些政客,拿着龙城经济税收直线提升的报告,每天都在作秀;拿着华人社会团体崛起,各种桌下对抗事件,有充足的理由去抨击一谠派的愚蠢。龙城的矿产、地产、轻工业重工业,在五六年之内,有多少都换成了二谠派的资本主持大局?老欧,让你说,我给的东西少不少?” “这是两码事儿!”欧阳震愤怒地强调这道:“你不能……!” “对我而言,二谠派是东家,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谈信仰,达不到;谈合作,很公平。”黎明笙瞧着他:“我不贪污,不爱财,不搞女人。我愿意在龙城付出精力,乃至于生命,那我图什么呢?!” 欧阳震听到这话怔住。 “老欧,对于你,我心怀感激,甚至是愧疚。”黎明笙长叹一声:“唉,但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走这条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欧阳震呆愣地看着他,攥着拳头问道:“你就是铁了心……” “对,就是铁了心要干。”老黎直视着他,干脆利索地回道:“火已经烧起来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老欧,人活一辈子,总得留下点东西。与其给二谠派那帮狗艹的政客跑腿,拿我华人主城的民生和痛苦,去作为政治博弈的筹码和论点,那还不如去踏马的,咱自己折腾一把,干点大事儿!” “????” 欧阳震一脸懵逼,咬着牙骂道:“黎明笙啊黎明笙,你踏马现在不光要自己造反,你还要策反我?!” 老黎瞧着他,没有回话。 欧阳震沉默许久,声音沙哑地说道:“你想过吗,此刻你已经站在了万丈悬崖之上。一旦失败,你的结果就不仅仅是自己粉身碎骨那么简单。你是要带着一群人,从悬崖之上跳下去……!” 老黎一边倒茶,一边淡淡地说道:“无非一死……很多年前,我不是就已经死过一回了吗。” …… 圣保市,边境线南线。 下午四点钟,密密麻麻的无人机,正快速掠过南线阵地上空。很快,情报送到了驻扎在这里的第三师的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