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老去世的消息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布,但是圈内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罗凯看着正在翻看关于新开发地区的商业街建设项目企划的步晶,嘴张了张,最后说出来的还是这么一句话。
“嗯?”步晶没有看他,只是思绪没有空理会他的意思,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爷爷的离世。”
步晶目光从企划书里离开:“哦,你说这个。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习惯了。”
“再说,”女孩低头看起企划书,“我跟我爷爷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至于大哭一场累倒昏厥的场景你是看不到的。”
下葬是在初五。
天气不是很好,半夜下了场大雪,清晨步晶醒来的时候外面白茫茫一片,白得刺眼。
葬礼上没有多少人。步家人丁稀少,在此时也是显得冷清。步晶穿着黑色呢子大衣,衬得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羸弱,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昏过去一样;但她没有,李姨在身后撑着的黑伞挡不住风雪,凛风吹乱了她的短发,肆意的拍打在她洋娃娃一样精致却空洞的脸上。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任何情感流露。
步晶没有办法感受到痛苦,她转身看着挽着步渭的井仪哭得鼻子红红的,冷不丁的和父亲对视了一眼。
那张脸上依旧是在步家18年来一直保持的样子。
步巍深邃的目光掠过她,低头给井仪擦眼泪。
步晶黑眸微转。说来奇怪,明明自己母亲跟爷爷没多亲,到头来最难受的还是她;明明自己儿时被他带大,到头来成了明眼看上去的“白眼狼”。
看来医生说对了?
诊所的SVIP级诊疗室里,白色的永动摆钟规律的摇晃。
“你要听听我的猜测吗?”医生标准而温柔的声音引不起步晶一点儿好感,那时候的她对待这个地方厌恶至极,只是心想着应付完了赶紧回家办理转学手续和证明。
“我觉得你有情感认知障碍。”
步晶挑挑眉,微笑的问道:“这是什么?”
医生叹口气,依旧是耐心又温和的说:“就是高智商冷漠型人格,对于外界事物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凡事都可以过去,内心无法感知到具化向的情感。”
“这个算病么?”
“不完全算,要看程度。”医生摇摇头说,“你现在......我只是猜测,你有这方面倾向。”
那不也没什么。
医生低头在平板上划拉着说:“你对于外界的感情认知能力过于低,这件事情......不算大,但也不小。你虽然可以复学,但是每周还是要来这里看看。”
步晶盯着腿上趴着的英短,有种想掐死它的冲动。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当来这里逗逗小猫小狗。”医生笑道,“不要那么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
步娥拜完走过来,长皮靴踩着雪发出细微的响声:“去给爷爷献束花。”
步晶摘下皮手套,刺骨的寒风裹住了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她接过李叔手里的向日葵走上前去,弯下站的麻木的身子,将那束向日葵放在墓碑前。
风饕餮般打在花瓣上,向日葵显得性意阑珊。
步老一辈子没怎么拍过照。他不爱拍照,也不爱笑,步娥有时候调侃说她就是遗传了自己爷爷的性格。挺可惜,奶奶就正好相反,活泼爱闹。
黑白照上的步老依旧是板着脸的,即使是皱纹也掩盖不住他姣好的五官,却因为表情实在是让人不敢亲近。
“其实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很爱笑的,你奶奶爱闹腾,老爷子就陪着她闹。”李叔站在后面看着照片说,“可惜了,那时候没留下照片。”
步晶站在墓碑前努力感受着内心的情感,却仍是徒劳无功。
她抿紧唇,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
“开学考考得不好,你......”罗凯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把摁住还想起来吃水果的罗希,眼神示意她去洗点儿拿来。
“我爸妈最近好像没怎么管这事儿。”步晶看完企划书,在手机上快速的回复着信息,说,“估计着是BU内部的事情吧,我没空管了。”
罗凯看着比高二还瘦的步晶,思索再三:“你......你最近还有在吃饭吗?”
“?”
“嘶......该怎么形容你现在的状态?”罗凯叹了口气,“你现在脸上已经不能用瘦来形容了,是病。”
步晶勾唇笑笑:“我有分寸。”
“不你没有。”罗希端着水果盘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姐姐,你这个月月经来了吗?你看看,从上个月开始你就跟绝经了似的。”
步晶揉揉发干的眼睛:“最近......太忙了。”
除了项目问题,还有高考,岩枫的补课,以及步巍井仪不放心让她去诊所治疗。
岩枫摇着手里的啤酒易拉罐,沉默不语。
“你要理解一下,她,”罗凯靠在墙上,尽力的组织着语言,“最近情况不算好,客观上来说确实比较忙,所以如果她忽然乱发脾气......”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