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晶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她笑得肆意,在青春的簇拥中、众人的嘈杂嗔怪中开怀大笑。那一刻步晶似乎又什么东西碎了,又有什么重组起来了。 岩枫看着她,那双丹凤狐狸眼上挑,不笑的时候让人感到疏离,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于是那股清冷消失了,眼尾的轻扬露出他从未见过的亲和与媚感。 笑起来多好看。岩枫嘟囔,耳根更红了。 “明天中午咱们出发去你爷爷家。”井仪吃着饭说,“先去酒店接你姑妈,再开车过去。” “嗯。” “你元旦没课?”步巍抬头看了一眼她,问。 “老师要回家过节。”步晶依旧简短的回答。今天吃了块蛋糕,倒是不饿,饭动的比以往更少了。 厨房里的阿姨看了看步晶尚满的碗,有些心疼。 晚上,在客房里的阿姨辗转反侧,起身打了个电话:“喂?” “这么晚还没睡?”管家的声音有些沙哑。 “哎,睡不着!”阿姨眼睛有些发酸,“小姐今天真就只吃了两口饭。” “你悄悄给她送些个水果啥的——” “不成,小姐怕先生发现又连累我。”阿姨声音微微颤抖,“这回回去你看看,瘦得脸上一点肉都没啦!最近先生工作也是忙得慌,总是吃着吃着饭就去接电话......” 对面沉默着,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哎!”良久,管家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浊气,“怎么办呢!咱们都老啦——都不容易!老爷子的身体也是......” 步晶换上一条深蓝色连衣裙,不论是胸前碎钻雕饰出的玫瑰图案还是细密顺滑的羊绒面料透露着它内敛着的昂贵;随手套上了条带绒束腿袜,修剪出她出色的身材。 阿姨把她的头发夹起来,露出了那张气色不佳的脸。 “晶晶好了么?”楼下传来催促声。 步晶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随手拿了个黑色发夹别在耳边,起身下楼。 “拿上,”步巍递给她一袋巴黎世家的礼盒,说,“等会儿到了给你爷爷的。”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说话好听点儿,别惹你爷生气。” 步晶心里有些发紧,面上只是接过去应了一声。 一家三人先是到了市中心酒店接步娥。 “不愧是我亲弟弟,”步娥裹着貂皮大衣,携着一身寒气钻进车里,嘲道,“多少厂牌商家不是等着我出门坐车,你倒好,我在风里面占了10分钟!” “还不是步晶出门晚,”步巍说,“在楼上换个衣服这么——” 步娥看了看自己新作的美甲,漫不经心说道:“是你10分钟前发消息让我下楼等的。” 步巍脸上挂不住,还想说什么,被井仪剜了一眼闭嘴了。 步晶靠在后座微眯着眼撑着脑袋假寐,嘴角冷冷的勾住一丝弧度,眼底尽收清冷凛寒。她开口,声音轻冷而又有些沙哑:“今晚我还要回家。” 见步娥想要阻止挽留,她只是笑笑:“我的资料书本都没带。” 开了门,管家身穿常年那套黑色西装,站在长长的玄关前彬彬有礼点头致意:“先生、夫人、大小姐、小姐。” “老爷子在茶室等着各位了,”管家带着几人,一旁的保姆接过众人身上的外套,朝茶室走去,“阿姨们在厨房备着菜,要是想吃饭了随时叫一声就行。” 步晶攥紧了手里的袋子。 大人依次进去了;步晶默默地等在最后面。管家在一旁轻声问:“小姐最近还好吗?” 步晶愣了一下,随即恭敬的回了句:“都好。” “厨房今天备了您最爱吃的绿豆糕,”管家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愈发明显,“您今天多吃点。” 步晶匆匆应了句就跟着进了屋。 老人坐在海南黄花梨制的环椅中,他的皮肤已经枯如槁木,身姿却高耸挺拔毫无年老的颓败之气。步老满是皱纹的手端起茶杯,板正的唑了口茶,掀起岁月不敌的松弛的眼皮,那里藏着的是一双鹰一样敏锐、狼一般狠戾的眼睛。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肃穆的茶室里响起:“来了。” 那声音让步晶后颈缩起鸡皮疙瘩。 这个人令她畏惧,从记事开始。 “过来坐。”步老清了清嗓,“饭还没好,先喝茶。” “爸,这是我从德国带回的保健品,您没事儿吃吃。”步娥把袋子放在桌上。 步老没说话,抬眼看了看自己年过四十的女儿:“白花这钱买保健品干嘛,有空留着这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