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荆川闻言，眼底多了些严肃：“姑妈不肯相信外面的医生，一直都是把自己学的针灸交给别人，然后让别人为她下针。”

“而她找的人，也是一些并不通医术的人。”

“所以，她的身体情况其实怎么样，我们并不知道。”

林也溪闻言，犹豫片刻，还是说：“她可能…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吧。”

“什么？”虞荆川大惊：“她得什么病了吗？”

林也溪摇摇头：“不…一个人的生命力其实是固定的。”

“这一点她改变不了，她可以通过补品吊着自己一身热血，但代价确实实实在在的痛苦。”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会时常特别焦虑。”

虞荆川想了想，默认了这一点。

“这是因为，她能感受到自己活在本就不该活着的躯体内，调动着根本不听使唤的身子。”

林也溪道：“你可能觉得我说的玄乎，说直白一点……”

她却没有说下去。

虞荆川万年不变的神色有了些波澜。

见虞荆川动容，林也溪叹气道：“你…有空还是劝劝她吧。”

“她并不怕死亡，只是还有放不下的东西。”林也溪道：“作为一个学医术的人，我并不支持她这样维持自己的生命。”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虞荆川突然开口。

“什么？”林也溪怀疑自己听错了：“以谁的身份？”

“我自己说不出口。”虞荆川的声音变得很小。

他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林也溪一时愣住。

……

林也溪还是不舍得拒绝虞荆川的请求，犹豫再三后，她戴上了面纱，决定以虞荆川未婚妻的身份前去。

“表姑！”虞荆川故作高兴地推开门。

“怎么又来了？吩咐你的事…”

虞老太太在看见林也溪的那一刻刹住话头。

“您不是让我带未婚妻来看看吗？”虞荆川道：“我给您带来了。”

“就是她啊。”虞老太太一下展现出温和的一面：“快过来坐…怎么还戴着面纱？”

“她有点害羞，想下次见面的时候再以真容示人。”虞荆川帮忙解释说。

“还挺有意思。”虞老太太并没有生气，只是林也溪能感觉到她在隔着面纱打量自己。

“表姑您放心。”虞荆川不吝夸赞：“我未婚妻长的可好看。”

“我知道我知道。”被戳穿的虞老太太小孩一样摆着手敷衍：“情人眼里出西施。”

虞老太太还在嘴硬，但她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

“我这个未婚妻也是学医的，要不让她给您看看？”虞荆川试探着问道。

此话一出，虞老太太半晌没有吭声。

“你很了解医术吗）”她突然发问。

“会一点。”林也溪道。

“看看吧。”虞老太太很赏脸的伸出手，还不忘调侃：“我听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昨天刚见过虞老太太的林也溪身子瑟瑟发抖。

还好虞老太太并没有多想，没有把林也溪认出来。

“您平常都吃什么补品？”冷不丁的，林也溪问道。

“吃的挺多的。”虞老太太回忆：“什么藏红花啊牛黄啊什么的，我们家里，有好东西都往我这边送。”

林也溪在心底叹气。

她可以明显的听出来，虞老太太故意转移重点，是在掩盖着什么。

倒不如直接一点。

“您是不是时常气短，静下来时自己能听见自己心慌？”林也溪问道。

“哪有？”虞老太太却否认：“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林也溪还想再问一些，让虞老太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虞老太太便把手抽了回去：“我知道我知道，学中医的，看不出来什么，就随便说几个。”

“没关系，在我这用不着，我身子好，你直接说就行了。”

说完，又发出一阵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爽朗笑声。

……

“那，您是不是有时候，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意识到自己在衰老？”

虞老太太愣了愣。

“还会因此感到焦虑，尤其是睡觉的时候，经常失眠？”

“我可没有。”虞老太太依旧嘴硬。

林也溪还想说什么，就见虞老太太转移注意力：“好了好了，看得出来你对中医感兴趣，我这边女眷昨天刚送了灵芝，拿给你吧。”

说着，她便吩咐女佣去取。

林也溪没有继续说下去。

虞老太太，现在是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状态，她再多说也没有用。

得找到虞老太太的执念，然后一点一点劝她才好。

林也溪正细细想着，就听见女佣惊奇的声音传来：“太太，灵芝没了。”

“没了？”虞老太太提高几分音量：“你再好好找找。”

“的确是没了。”女佣空着手走过来：“我把它放到桌子上之后，昨天晚上没有收。”

“你真的没收吗？”虞老太太狐疑问道。

“不是您说要第二天亲自检查检查货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