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2 / 2)

> 夏侯简语罢,众侍婢皆望向他肯定地点点头。驸马早早把身边丫鬟打发出去,定是不想让公主吃味儿,比起那些动辄采买通房或纳妾的王孙子弟,这份心意当真难得。

君潇倒不接他的话,心里仍觉得夏侯简还存着别样心思。子佩在她头上梳好飞仙髻,与君潇细长的脖颈相称,越发显出气度高华。柏梅在桃红衣裙和青蓝衣裙前纠结了半晌,终是将后者递到君潇眼前。她想着昨日喜事刚过本该穿红,但与驸马的衣衫相衬才更能显得夫妇和美。连柏梅自己都没发觉,在君潇和夏侯简等人的影响下,她竟也渐渐跳出了墨守的规矩。

几人正要帮君潇着衣,她突然望向一旁的夏侯简道,“怎的,驸马爷要留下看本宫更衣?”

“不敢。”夏侯简仿佛看君潇看的失了神,这一问才让他清醒过来,眼神里仍带着些留恋之意,“那微臣在房外等候公主传召。”

公主入府虽不同于一般人家娶妻,要日日为公婆请安,但安远侯毕竟是侯爵贵胄,年纪上又是长辈,更何况昨天还给君潇做了面子,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人家视若无睹。其实前朝也有驸马爹娘主动来请安的旧例,但她毕竟不是慕雪娆那般得势的公主,此刻又不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为了今后面子上的和睦总是要过去打声招呼。

夏侯简在这方面和君潇达成了无声地默契,言罢便自觉地带沈嬷嬷和翠蔓离开。巧心在一旁看见夏侯简离开的背影,小声对君潇道,“公主可是饿了,奴婢去给公主和驸马预备些吃食?”

君潇觉得自己屋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便随口对她道,“翠蔓定是已备好早饭了,你回去歇着也不打紧。”

巧心听了这话倒是不好再出去,只讪讪地闭口不言。柏梅微微瞟了她一眼,却并没说什么。

君潇和夏侯简匆匆用过早饭,便带着子佩和巧心到侯府正堂会见夏侯霁岩与周羡容等人。安远侯夫妇本是端坐正位,见公主前来赶紧起身相迎。

夏侯霁岩祖上原是开拓疆土的重臣,被封了世袭的侯爵之位,当年也是风头无两。后来先帝渐渐削弱武将势力,想让兵务更为牢固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夏侯一族审时度势,已经渐渐猜出先帝的意图,正巧到了夏侯霁岩这代只有他一根独苗,他自小对书画文墨的兴趣又多于兵法战事,夏侯一族便下定决心弃武转文,不再主理兵权战务。这才给了夏侯简外祖父孟启逐步崭露头角的机会,最终成为一代虎威将军。

夏侯霁岩虽在政事上无甚建树,但出身勋贵,又容貌出众,家风清正,年轻时很是些贵族小姐的春闺梦里人。他唯一遭人诟病之事,便是让自己的妾室周羡容先正室一步生下长子,故而夏侯简才只能沦为“二公子”。也有人传言,说夏侯霁岩的意中人本就是周氏,也打算向周氏提亲让她作正室夫人,只是后来被迫才娶了孟将军嫡女,之前与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由周氏生下长子也算正常。

众人的流言蜚语,在孟氏去世和周氏扶正后渐渐淡去,其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氏一母同胞的哥哥周羡为在虎威将军战死后,接过了邺军统领的大旗,荣升为驻守瞳州的大将。邺帝慕凌霄手段不如先帝雷厉风行,周家的势力逐渐从无名武将之流壮大起来,周羡容的身份也自然水涨船高,人前便鲜有敢议论她与夏侯霁岩旧事的了。

周羡容一身锦绣华服,乌发浓密,珠翠满头,乍看去眉目间满是慈爱与温柔,倒真有些当家主母的风韵气度,只是与夏侯霁岩肃穆清高的气质并不十分相合。侯府正堂除了他夫妇二人还候着两名年轻女子,二人袅袅婷婷向君潇见礼。夏侯简凑近君潇身边,在她的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让她感觉酥痒难耐,“潇潇,这是小妹绢儿,乃沈姨娘所出。这是我的远房姑母柳氏,她的母亲是我祖母的表妹。”

君潇不着痕迹的将夏侯简推开,侧目狠狠瞪了他一眼,倒看见他似笑非笑的一副欠揍表情。

他介绍的二人君潇也是识得的。鹅黄衣裙的少女身材纤巧,五官精致,特别是一双清澈眼眸如初生小鹿,眼中含羞带怯却惹人探寻。夏侯绢是侯府唯一的小姐,只可惜生母是妾室,数年前病逝而去。夏侯霁岩对她并没有额外的宠溺,周氏又一向笑里藏刀,她小小年纪便行事谨小慎微,远没有外面那些贵族小姐的骄矜傲慢。

另一位素衣女子名唤柳樱,头上仍挽着闺阁女子的发髻,年纪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但在大邺已是待嫁的大龄。柳樱因家中突逢变故才不得不投奔侯府,一副少见的丹凤眼并没有让她看上去妩媚妖冶,身上的气质反倒平和从容,只是眼角有颗泪痣颇为显眼。

君潇前世与二人接触并不多,特别是柳樱没过多久便离开了侯府,依君潇猜度多半是周氏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