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潇跟随引路的小厮在侯府中穿行,错落有致的亭台绿水在眼前一一闪过,比起富丽华美的皇宫花园,侯府后院清淡雅致的青黛色调显然更符合她的审美。她与夏侯简来时匆忙,回程便走走停停回忆着前世的府中诸事。偏她身边又只剩下巧心这个文静寡语的,少了子佩的催促,她脚步不自觉又放慢了些。待行至潇园门口,却发现夏侯简已轻摇折扇站定在门口。 未等君潇开口,巧心已远远望见夏侯简的身影,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流转出点点光彩,“公主,驸马爷在前面等我们了。” 君潇点头不语,走过门口时无意间瞥过头顶漆黑烫金的匾额,只觉得“潇园”的“潇”字煞是扎眼。她停下脚步,环抱双臂望着眼前之人,想听听他又要如何巧言分辩。夏侯简倒是面不改色,只轻咳一声,摇着手中的扇子向远处的一片葱茏指指点点,“公主是不是也觉得这‘潇’字极好,您看,微臣这庭院里还载植着不少潇湘贵竹,意在高洁正直,‘潇’字还有为人潇洒倜傥之意……” 君潇的嘴角微微扬起,笑眼里跳出狡黠与调笑,“本宫何时问驸马这些了?”说罢便大步流星走回喜房。巧心本来也噙着笑意,此时赶忙收敛了神色加快小碎步跟上。夏侯简原本还望着君潇的背影无奈地笑着,见到巧心手中的檀木盒子,面色忽而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是什么?我那便宜母亲送的?” “回禀驸马爷,是侯爷夫人送给公主的观音玉坠。” 巧心闻听夏侯简在她身边细声细语地询问,不禁面上生出些红晕。夏侯简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她这里,只凝望着木盒若有所思。 君潇刚一进门,便听身后的夏侯简对巧心道,“你将东西放下就自己去忙吧,我与公主有些事情要说。” 巧心轻声应了,出门时自觉地关上了房门。君潇挑了挑眉,手指在木盒上轻轻叩响,“怎么,发现什么不对了?” “父亲并未对我说过她要赠你什么宝贝玉坠。” “所以?” “所以……”夏侯简轻轻打开盖子,将晶莹洁白的玉坠拿起来仔细打量,指缝间瞬时感受到丝丝凉意,“表明她并未刻意向父亲提起此物。” 君潇抿了抿嘴,笑颜如天边绚烂的晚霞,“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后宅之事本也不必事事刻意向侯爷汇报。” “你说的不错。”夏侯简点了点头,“但是送出如此珍稀之物,不大肆宣扬一番怎么符合她周氏的性格,除非……” “除非这东西虽看起来珍贵无比,实则害人于无形。” 夏侯简抬头望着君潇的眼眸,眼神由淡淡的疑惑瞬间转为诧异和欣赏混合的复杂神情。两人第一次无比默契地异口同声道,“祁凉玉。” 夏侯简身上好闻的松木香气渐渐涌入君潇的鼻腔,她努力让自己明了明神智,开口对夏侯简道,“你也知道此物。”话中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 “祁凉玉产自大祁,虽生而冰寒,但成色绝佳,一般只为皇室御用,平民很少得见,外族人更是知之甚少。箐之从前有幸听闻此物,不想今日竟在自家府中得见。” 君潇微微颔首,“不错,但后来在大祁皇室佩戴此物的女子却越来越少。原因在于……此物的寒性对女子躯体有损,长期贴身佩戴会影响其生育子嗣。” 夏侯简面上的神色越发好奇,“潇潇,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跟你一样,‘有幸听闻’。” 君潇也是因一次少年奇遇结识了祁国皇室之人,才偶然得知此事。但她不愿节外生枝,所以并未跟夏侯简解释,只继续道,“你这继母很是厉害,竟能取得祁国如此珍稀之物。她也的确狠心大胆,还将这玉佩用麝香熏过,再用檀香掩盖气味,当真是想让我这‘公主殿下’断子绝孙。” 谋害皇室之人可谓重罪,周羡容敢有此行动,一是猜想他们无从知晓此物为祁凉玉,二是真的对夏侯简与君潇恨之入骨,所以想用最恶毒的手段让他们有苦难言。 夏侯简闻言眯了眯眼,让潇潇断子绝孙,也是让他断子绝孙。他心中涌起一阵不悦,不自觉又和君潇凑得更近了一些,“潇潇,你说要是把此事禀呈圣上,他老人家可会为你做主?” 君潇犹豫了半晌,“怕是不易。周氏跟我说此物是她求来的开光之物,以她的手段,必定会先想法子让它作为普通玉佩送入佛庵,再假装自己只是请玉的香客。即使父皇真的查出此物是祁凉玉,她也可以推脱自己不知,到头来真正倒霉的怕还是佛庵。” 夏侯简无奈地笑笑,“虽然理由牵强,倒也勉强得过。毕竟……我这继母大人可是周将军的亲妹妹,而你我身后空空如也。”说到此处,夏侯简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将此物紧紧攥在手心,喃喃自语,“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