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潇和夏侯简看见绢儿送来的礼物均是有些愣住,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君潇只觉得有股说不清的感动之情涌入心头。公主出降,天家喜事,即使慕琅弦并不受宠,宫中依然备好了丰厚的嫁妆。进入侯府之后,精美的罗裙首饰更是目不暇接。然而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周全“昭宁公主”这个名号而已,除了夏侯简昨夜给她的匕首“飞竹”之外,没有什么是真心奉送君潇本人的。夏侯绢的礼物虽不丰厚,更谈不上贵重,但都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再世为人,君潇越发觉得真心可贵,倒有些不敢接她的东西了。 夏侯绢看见君潇与夏侯简的表情,还以为二人嫌弃她的礼物寒酸,当下就有些坐立难安。她双睫不住地颤抖,拼命压下眼底的泪意,深呼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道,“哥哥嫂嫂若是不喜欢,绢儿就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傻丫头,说什么呢!”夏侯简开口打断她,薄唇轻抿,一边摇头一边宠溺地对夏侯绢道,“你这丫头就喜欢胡思乱想,如此精心准备的礼物,我和你公主嫂嫂怎么可能不喜欢?” 君潇原本身居上座,夏侯简说话时便款款起身移步到夏侯绢面前,从她手上自然地接过两条月白的锦帕,只觉得触手轻薄滑腻,其上一兰一竹是罕见的双面绣品,随性写意却栩栩如生。随即她又轻轻展开书册内页,列列隽秀清丽的小楷映入眼帘,细细望去,一句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再向后页翻去,又看到“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君潇小心合上书册,语气中满是温柔与感谢,“你二哥说的对。方才我只是觉得绢儿的礼物珍贵,不敢轻易领受,怎会有不喜之意。可惜这里现在只有些金银俗物,来日我必亲历亲为给绢儿回礼。” 言罢,君潇又略略迟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道,“瞧我这记性,子佩,帮我把那套珊瑚首饰取来。” 子佩爽快地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出门去。 夏侯绢原以为君潇怕拂她的面子,最多敷衍地收下东西了事,谁知她身居公主之位,竟还如此情真意切地对她表示感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脸上不自觉露出喜悦与羞涩。 子佩动作麻利,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精美的雕花首饰盒进来回话。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柏梅姑姑和沈嬷嬷,二人一一给君潇等人见礼。沈嬷嬷抬头见夏侯绢在场,视线盯在她身上便再没有移开,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眼神中满是怜爱和心疼,却并没有凑得太近,只喃喃道,“绢……绢姑娘来了。” 夏侯绢看见沈嬷嬷来了,眼眶又险些一红,她转头看向夏侯简,后者向她肯定地点点头,夏侯绢才敢几步上前,牵起沈嬷嬷的手轻声道,“嬷嬷近日还安康吗?” 沈嬷嬷连连点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夏侯绢细滑的手腕,对她道,“都好,都好,劳烦姑娘惦记了。” 君潇心中已有了些猜想,但还不敢完全确认。前世的她并未见过眼前的场景,自然不会无端联想沈嬷嬷和夏侯绢有何关系。 不多时,沈嬷嬷便自觉在众人面前这样拉着夏侯绢的手有些不合规矩,慢慢将手松开,在自己眼角擦了擦,重新换上一副欢喜的表情道,“是老身失礼了,姑娘快去跟公主和驸马说话吧。” 夏侯绢听话地点了点头,又走回君潇身边,君潇这才浅笑盈盈地打开子佩端来的首饰盒,向夏侯绢介绍道,“绢儿,这些首饰原是皇后娘娘所赐,皆为南海进奉的贡品,我觉得与一般的金银玉饰不同才带在身边。这珊瑚莹润嫣红,珍珠柔和洁白,刚好衬得你的肤色。还望你不要嫌弃我是借花献佛,来日我亲自回礼的那句话仍旧作数。” 君潇本不在意什么外在装饰,只是看夏侯绢打扮简素,少了些相仿年纪的少女应有的俏丽活泼,便想着这套虽不十分华贵但却精致独特的珊瑚首饰或许能让她欢喜些。 果然夏侯绢看见眼前的东西时注意力便被其牢牢吸引。一支镶嵌着完美水滴形血色珊瑚的上好金钗,一对数颗晶莹珍珠围成花瓣,红润珊瑚居中作花心的精巧耳坠,外加一只由各种罕见的不规则形状的珊瑚珠子连成的女子手串,每一样都让她挪不开眼。 夏侯绢很快清醒过来,她此行并不是来索求回礼的,连连推脱不敢领受。君潇只笑着把东西交到她的侍女碧蕊手上,夏侯简又唬她说违抗公主之命可是要下人们代为受罚的,夏侯绢才怯怯应下。君潇等人又将夏侯绢留下一起用膳,这顿饭本该和安远侯夫妇一起享用的,周氏的各种找茬却让她没了心情,此事便被君潇婉拒了。此时她心情朗霁,肚子不由得咕咕叫起来,翠蔓等人连忙将午膳备好,宴席上一番欢声笑语不提。 午饭后众人皆有些困倦,君潇称自己要小憩一会儿,给了夏侯绢与沈嬷嬷单独相处的空间。子佩一边上下眼皮打架,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君潇卸下钗环,君潇笑了笑,对她和巧心、柏梅道,“你们若累了便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