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君潇没有跟夏侯简一起去暗道窥探,隔着薄薄窗纱向楼下眺望时,仍见到了白滟晴出尘却单薄的背影,再加上侍从轻舟回禀的那句,“白小姐面色憔悴,似有病容。”她更是心下了然,想来夏侯简与她成亲一事对白滟晴打击不小,便不禁瞥了他一眼。 夏侯简迎上君潇的目光,露出委屈的神色,“潇潇,白滟晴来此定做玉箫之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总不能让心音坊将生意拒之门外啊。” 君潇拾起面前华丽精致的玉箫,触手时温润沁凉,却并不冷手,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配上大气的松绿色穗子,的确是前世中秋宴上白滟晴赠与夏侯简的那支。 只可惜前世二人的定情信物,此生终究成了未能送出的遗憾。 君潇心里其实是颇为敬佩白滟晴的,她没有将此物送到安远侯府作为“贺礼”,想来是怕夏侯简与琅弦公主因此生出龃龉,也没有偷偷将此物藏于闺阁慰藉相思,只是将玉箫退回心音坊,颇有些强迫自己放下前尘的意味。 白滟晴为人孤傲,绝不为偏房侧室,哪怕那人是她的年少钦慕。 夏侯简望着那玉箫也不禁暗自喟叹,白滟晴的心思他何尝不知,只是……思及此处,他抬眼望向君潇,“你若如此在意,为夫便亲手砸了此物。” 君潇听出夏侯简话里的冷意,下意识将玉箫藏在身后,“你怎能如此暴殄天物!” 夏侯简微微蹙眉,纤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鼻梁,“我只是怕你见到它会心生不快。” 君潇紧攥着玉箫的双手慢慢放松下来。她本来想反驳夏侯简,两人只是盟友关系,她有什么好不快的?可今日再次看到此物,心里却的确生出一些奇异的感觉,塞得她胸口有些闷闷的。 君潇不愿深想,只当自己是共情了白小姐的失落。 “无论如何,这也是匠人们心血所造,你这心音坊铺面不小,难道还没有一柄小小玉箫的容身之所吗?” 此言一出,夏侯简便知此事总算翻篇了,连忙吩咐门外的轻舟过后把玉箫收好,并且要藏到心音坊最深的角落里去。 出了云锦楼的大门,君潇倏地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夏侯简道,“怪不得你平日在安远侯府没什么随行的小厮,我还以为你太过矫情,只喜欢丫鬟伺候。” 说罢,君潇又懊悔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前世跳崖那日,夏侯简身后林立的众多黑衣侍卫,必然是他自己的势力。侯府小厮说不定何时就会被周氏收买,还不如他自己独来独往的更方便些。 而适才在门外谦卑应答,温文尔雅的白衣侍从轻舟,必然也伫立在那夜的寒风肃杀之中。她今日所见所闻,恐怕只是潜藏在冰山下的一角。 夏侯简闻言,气得想拿扇子敲君潇的鼻子,半路又收回了手,只道,“在你眼里我便是这样的人?” 秋日的微风飒爽清凉,原本刺目的阳光渐渐柔和下来,倾洒在热闹的市井街巷,也见证着二人一路的拌嘴打闹。 君潇和夏侯简很快便将身后的眼线甩开。又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快逛到长平街的尽头,君潇刚想催夏侯简早回侯府,以免多生事端,却不经意瞥见两个身量纤细的男子,个子比街上其他男子矮了不少,虽说行色匆匆,走路的姿势依旧婉约轻柔。 君潇轻笑一声,心想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女扮男装,刚要转过头去,却被其中一人手腕上的手串吸引了目光。 那是,她送给绢儿的珊瑚手串? 再次定睛望去,仔细观瞧二人的眉眼,那两个乔装改扮的女子不正是夏侯绢和她的婢女碧蕊? 女扮男装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今日行此事者竟是一向乖巧安分的侯府小姐,的确是让君潇颇为震惊。 夏侯简刚从小贩手里接过糖葫芦,就要往君潇嘴里塞,却见她愣愣地站住不动,眼里是讶异的神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便看见夏侯绢和碧蕊主仆二人躲躲藏藏地进了门庭若市的听澜轩。 他自小与夏侯绢一同长大,认出她的速度必然比君潇更快。 卖糖葫芦的小贩其实看夏侯简略有些面熟,但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又见面前两个衣着华贵的客人都望着听澜轩的方向出了神,便热情地凑近开口道,“两位贵人,那听澜轩可是咱们长平街上喝茶听戏的好去处,上月刚招了个顶好的戏班,里面还有个叫‘山水青’的武生,那身手,那模样……啧啧,今后必是大火的名角儿……” 如果说大邺还有什么酒楼能和云锦楼较量一番,那么必然是眼前的听澜轩。它虽不如云锦楼以菜色见长,却将看戏和茶点完美结合,与其说是酒楼,其实更像戏馆,花销还比云锦楼更低些,故而三教九流均有所踏足。 那人的话好像点醒了君潇什么,她迅速转头跟他再次确认,“你说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