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可以发誓,在炮弹砸出去的那一刻,他的父亲做出的举动绝对是逃避。
而这显然不是寻常的曹操会做出来的。
也正是这个表现,让曹昂不由疑心起了曹操被人掉包的可能性。
但在平定青海郡的重兵看护之下,这等情况是绝不应当发生的才对。
曹操也早过了会因为数年不见就外貌大变的年龄。
虽说这青藏高原之上的条件艰苦,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曹操身为统帅,更多需要担负起的还是归并羌人到治下,而不是亲自在高原上征战奔走。更何况,征西向来都是曹操的志愿,陛下能对他依然委以重任,甚至放在这样一个开疆拓土的位置上不必闲着,令他的精神始终处在饱满的状态,自然不见老态。
若要曹昂说的话,光从外表看来,曹操还比起两人上一次见面还要显得年轻几分。
至多就是……在神情中显得有几分沧桑而已。
但这种沧桑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就被曹操沉静的脸色给压了下去,就好像他这个拉着缰绳后转身的举动,仅仅是不习惯火炮发出的下意识行为而已。
曹昂给曹操还找补出了条理由。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父亲不必担心火炮会炸膛。科学院那边已做过不知多少次实验了,陛下也从未在此物上省钱。这次带来的这批乃是以铁范所铸,水冷自紧,铁芯外头还包了一层铜皮的,若真有炸膛迹象,外头也会先有表现,不会出现炮筒四分五裂的情况。”
早年间是有过三两次炸膛的消息,加上现在又是在高原这等特殊的环境之下使用,也难怪曹操会担心出什么岔子。
但近年来各地铜矿的开采愈加稳定,除却用来铸币外,打造火炮的这部分消耗,对于大雍来说已不再是什么负担,实在不必有此隐忧。
这枚火炮的存在正要用以昭示大雍的神兵天降!
在曹操从青海郡进入藏原地界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到,在百年前就有零星记载的唐旄居然已经形成了相对完整的国家体系,由大小女王统治,发羌形成了发羌国,益州的牦牛羌迁移入藏,在雅砻河谷形成了六部。
当青海郡的羌人逐渐在曹操恩威并施的手段下归附后,这份大雍陛下意图收复藏原的通告也被送到了这三个地方。
但很可惜,日渐完善的国家制度促生了她们的野心,让她们不愿轻易臣服。
那就只能打!
西域都护三十六国已随着西域的经营不再以单独的国家存在,而是随着棉田扩张和西域驻军的一步步增多而成为了真正的大雍子民,藏区的两国当然不可能有例外。
当那枚火炮连带着接连开出的四枚炮火拉开了这场对西羌战争的序幕之时,曹操因为火炮而分神的意外大概至多也就是一点插曲而已。
在他的视线之中,早已收回对老父亲心态关注的曹昂和与之配合的曹洪,调动着这支士气高昂的队伍宛如洪流一般冲向了那对
面的羌人土著。
先前因为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的茫然,让曹操稍有些忽略掉身边的细节。
在此刻他才终于因躲开了曹昂的打量,发觉了这批进攻羌人军队的不寻常之处。
这些作战精锐的马匹有着鲜明的西域名马和凉州大马的特征,在前军破阵队伍的马匹上还装载着精良的铁甲。
士卒身上就算不是披着防卫更加严密的锁子甲,也有着足够厚实的衣料和皮甲,以羌人的流矢绝无可能将其洞穿。
曹操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因这片地方按照地理条件来说气温更为寒凉,士卒身上的衣物不是寻常的麻衣,而是另外一种对他而言未知的布料,以及一种同样未知的填充物。
这个对于他所在的时代来说估计得往前推十几年的时代,若论起世情条件,竟是不知先进了多少年!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曹昂口中的那位“陛下”又到底是什么人?
越来越多的问题随着他向着四下打量而跳入他的脑海之中,而那些被他习惯于出现在身边的谋士也并没有一个身在此地能为他解惑。
他心知自己此时不能将一些有着明显破绽的问题问出口,便只能亲眼看着曹昂曹洪在以斩马/刀正面击溃了对方的队伍,并将那为首将领给俘虏了回来,而后见曹昂极为从容地收兵回阵,与他一道回返了军营之中。
“为何不直接捣入敌方的巢穴之中?”曹操向着曹昂信口问道。
曹昂笑了笑,“看来父亲在令我领兵之余还不忘考一考我。我虽是接手了元直在汉中的事业,益州南部也有护羌蛮中郎将,赵、王二位太守以及吴刺史来督辖,不必由我亲自领兵作战,但也知道陛下对边地胡虏的统一态度。”
“昔年高平城一战必要将钟羌斩尽杀绝,乃是为扭转凉州百年羌乱之必须。而今还是奉行以羌制羌的原则为先。”
“父亲既已先平青海郡,又以白马羌参战,自然是与陛下同有此念。加之藏区之地偏远,短时间内无法将我大雍子民迁移至此,只怕还是要同这些唐旄羌、发羌与牦牛羌打交道。先以我方实力震慑,后图收复之事,方为正道。”
曹昂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