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大火!
卢植目送着曹操离开,在翻身上马之际又朝着那火势兴起的方向看去,神情中不无忧心之色。
即便只是意外失火,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中平二年的火灾后,一度于洛阳中有过传闻,说的是当今天子德行有亏,方有天降之火,正值帝王交替之日,更不能有这等短板流言。
而若是人为之火?
这也就更是麻烦了!
洛阳皇城的壁障同时也是那皇权的保护,纵火更是对皇室威严的蔑视和挑衅。
谁也不曾料到在此时会横生这样的变故。
起码在原本刘宏的设想中没有。
卢植先有平定九江之乱的战功,后有在黄巾之乱中擒杀张角的功绩,便是随后刘宏忌惮于他的战功,给他的也是尚书令的官职,作为内朝首官。
加之卢植师从经学大儒马融,自身在学问上也造诣匪浅,又栽培出了不少弟子。
无论是从官职、履历还是自身的硬实力上,卢植都当得起这个稳居中央的辅政大臣。
然而在何进入南宫反遭杀害的当口,一心只想着铲除掉宦官势力、恢复到两次党锢之祸前情况的世家,根本没有被张让提出的等候卢植和刘虞到达后决断的说法给震慑住。
在袁绍问及是否可趁着这个机会行动的时候,袁术朝着地上董重与何进的人头看去,很快做出了选择。
当然更准确的说,只有董重的人头。
因为此时同在此地的车骑将军何苗已经将何进的头颅搂在了怀中,放声悲哭。
袁术实有几分看不起这位外戚,然而在此时,对方却也未尝不是一把好用的刀。
那些宦官极力想要如了先帝的意思,将刘协给捧上皇位,他们自然也是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或者说是遮羞布也没错。
比如说,刘辩。
袁术开口道:“车骑将军只怕还不是哭的时候,若是让对方拖延时间的目的达成,让皇子协登基,他们这些篡逆之辈明日就为从龙之臣,哪怕是先害死了骠骑将军,又杀大将军,他们也可解释为权宜之计。”
“董氏并非只有董重一子,还可再有大将军,可将军届时该当如何自处?”
何苗的哭声顿时停住了。
他妹妹何皇后本就是从民间擢选入宫,他们何氏彼时虽还有那么几个闲钱,却绝算不上有盘根错节的氏族关系。
若是刘协上位,董太后因董重之死而要对他们发起清算,他们连一点风险抵抗能力都没有。
今日死的是何进,明日死的就是他何苗!
不,哪怕他们有氏族背景也没有用处,便是那昔日的和熹皇后死后,真正大权在握的汉安帝还不是将邓氏一族清算殆尽,哪怕和熹皇后在位时对族人屡屡劝诫限制低调行事,也没能拦住帝王的屠刀。
他何苗又怎么会有例外。
一朝天子一朝臣,向来是这个道理。
他抹了抹眼泪,朝着袁术看来,问道:“公路不必多说,且说如何行事便是。”
袁术伸手指向了前方的宫门,说道:“我等怀疑那些阉宦手中的诏书为伪造,大将军窥破其中真假,这才惨遭对方杀害,若令其奸计得逞,我大汉权柄必将为此等贼人所把持!”
“长幼颠倒,纲常紊乱,此为取祸之道。值此之时,不可再有所顾忌,便是有触犯礼法之处,也乃是为保大汉昌盛不得不为之事。”
“不若我等杀进南宫,擒杀张让赵忠这等佞幸之辈,将皇子辩救出,扶持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登基!”
何苗明知袁术这话有不少是为了对方自己的利益,张让等人敢说让卢植与刘虞前来辅佐新任陛下,或许还真有些站得住脚之处,但……
但他也是要为自己的命努力一把的!
现在这些世家出身的体面人,给他将动手的理由都想好了,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犹豫是死,冒犯皇权顶多就是责罚而已,两害相较取其轻,他一个屠户都会做这思考!
只是——
“公路啊,”何苗想通了这决断,却还是不免面露苦色地朝着袁绍袁术这两兄弟看来,说道:“这洛阳南宫之中,而今集齐了西园八校中忠于张让这等贼人的不少部从,加之居高临下,实不是我等能轻易攻破的。”
“不,好打。”袁绍朝着宫墙方向看去,脸上并无多少慌乱,抢先回道。
若是先前曹操还在南宫之中,以他对对方本事的了解,或许会对他们造成些麻烦。
可他们刚才还得到了消息,曹操自那头突围而去,显然正是为了要找卢植,那便好办了。
这些宦官中,即便是蹇硕这个被刘宏寄予重托,抬到西园八校尉之首地位上的,其实也没经历过多少真刀真枪的较量。
这不是一句有勇略就能改变的事实。
区区一个纸老虎罢了!
袁术接话道:“不错,我等放火便是。”
“放……放火?”何苗惊愕万分。
但他的意见显然不那么重要,袁绍袁术所要的也不过是他一个支持的态度而已。
别看何进这人蠢是蠢了些,但以他这种对武将推心置腹的行事方略,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