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他从微末中提拔上来的人愿意为他卖命。
就比如说此刻,听闻了袁术火烧的计划,甚至不必他本人亲自执行,那何进麾下的吴匡、张璋等人早已经站了出来。
这等莽夫所奉行的正是有仇必报,在此时又哪里会去顾忌什么皇权的威严。
还在何苗犹豫之际,这南宫大门就已经起了大火。
而这一个开端发起,让他咬牙也只能做下去。
若是僭越过后,他能成为大汉的大将军,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把火也同时让南宫之内的守军和张让等人惊恐万分。
因为与此同时,袁绍已经快速让人将袁隗接来了此地,以其曾为三公,如今也在太傅位置上的身份,喊出了一个着实体面的口号——
奉先帝遗诏,诛杀宦官!
袁隗手里哪里有什么先帝遗诏,但后面再补就是!
如今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打破局面,又不是真要手续流程走个齐活。
只是他们并未留意到,在这个进攻的决定下达之际,同在此地的董旻朝着自己的其中一位心腹吩咐了两句,那人便迅速策马离开了队伍。
董旻虽自己少了几分本事,却也知晓这等大事,他必须要通知给距离洛阳不远的董卓知晓。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也人人都没在按照剧本走。
刘宏若是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正是因为他买卖官职,买卖关内侯的金印紫绶,才让皇权变成了一个一戳就破的虚影。
他觉得只能忠于皇权的张让等人,确实没有背叛他,也严格执行了他留下来的计划,可他们……他们守不住南宫!
他们也守不住大汉岌岌可危的天子尊荣!
当这把在南宫外烧起的大火一直烧入那宫城之中,城外铁蹄飞踏而来,那先一步垮塌的青琐门落地,发出了一声沉闷声响的时候,发出悲鸣的好像并不只是这座宫城中的宫室木梁,不是四分五裂的城门,而是这个终于走向了末路的王朝。
将夜间天色都给照亮的火光,一时之间让这些南宫中的守卫与宦官都惊骇莫名。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张让喃喃开口,脚步后退。
到了这种时候,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一个最大的意外已经出现在了先帝的计划中。
不过他到底还有那么几分急智,也在此时果断地做出了两个决定。
先前为了防止何进直接攻杀,他是将玉玺给藏好了的,哪怕此时火起也绝不会让玉玺被人发现。
那么他要做的只剩下了……
他一把将怀中的一道诏书塞入了鲍鸿的手中,“鲍校尉,你与乔侯早先便有交情,而今情况,陛下的后手也必须用上了,请你携麾下人手杀出,直往并州而去。只要乔侯从塞外回返,立刻让她率领并州虎士,进京护驾!”
“听明白了吗!”
张让语气急促,却也将这道指令交代得很清楚。
先帝是有些防着乔侯的,可事到如今,也唯有乔烨舒能有此等力压群雄的本事!
鲍鸿来往过并州,最不容易在贸然闯入中引发误解,无疑就是传送这消息的最好人选。
张让已经无暇去分辨这鲍鸿是否有可能是旁人的人手,只能将这个责任交给他。
好在鲍鸿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立刻将圣旨给揣入了怀中,领命而去。
张让则与蹇硕一道,立刻带上了先帝的遗体与两位皇子一道,从南北宫之间的直道杀出,意图直接往北军五校的方向撤退,看看能否与卢植会合。
但这洛阳南宫范围并不小,他们的这番决断绝无法快速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张让等人前脚撤出,袁绍等人后脚杀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段珪、郭胜二人当即就被砍死在了当场。
南宫之内的宦官四处奔逃。
但在此时,何止是那些有名的大宦官被杀入宫中的众人视为必杀的奸佞小人,哪怕是些平日里从事洒扫事项的也没能躲过。
这显然并不是一支只要追击张让等人、夺回刘辩刘协的队伍会做出的举动。
但在这等混乱的情形下,谁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直到那队伍直出洛阳南宫的北门,继续追击而去,才让此地稍稍恢复了些平静。
也或许不该说是平静,因为这些人手已经朝着四面八方追捕逃亡中的宫人而去。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宫室前头的铜人才动了动。
铜人翻倒在地的声响混杂在救火之声,木料燃烧之声,宫殿垮塌之声,与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响之间,倒是没有那么醒目。
毕岚小心地从铜人内部的空洞中爬了出来,飞快地循着记忆中的情况,寻了身宫女的衣物换上,而后本着危险的地方在此时更安全的道理,朝着袁绍袁术等人进入的南门方向奔去。
这是这些人来时的方向,料来也少有人会往那边跑,追兵也更少。
另一个理由则是——
改装易服并没有那么保险,他必须得给自己寻个暂时托庇的地方才好。
想到先前的往来,又想到对方与袁氏之间的关系,他咬了咬牙,一路南来,直往那月色下比之寻常建筑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