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宫。
不过,在乔琰目之所及的一众身影里,被董卓的部将裹挟而出的竟然只有刘协,却未曾见到形似弘农王的人。
没有弘农王?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对她来说最有利的局面可能出现了。
弘农王不在队伍中,一种可能是他已经被董卓灭口了,可若真如此,董卓不必有这般焦虑的表现。
如若他并没有被灭口,而是因为他让董卓始料未及地完成了逃离,那么……
那么她追董卓的分寸就得小心了!
她也不妨按照这个想法一试。
反正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无论刘辩的死活,只要他不在董卓的队伍中,放走董卓对她而言没有损失!
在已经保住了洛阳免于迁都的灾祸后,她应当做的可能不是将董卓给斩杀在此地,达成他与陛下一并丧命的结果,然后将所有的黑锅都甩在未能及时抵达洛阳的联军身上,自此再无顶头上司可言!
而应当是将董卓驱逐出洛阳,连带着他手中的傀儡天子!
总归这件事亏本不了。
若是弘农王还在京中,甚至刚好在袁氏的庇护之下就更妙了。
袁氏绝不会错过将弘农王扶持上皇位,与董卓打擂台的机会。
便宜没便宜袁氏倒是不好说,却一定会便宜了她!
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
这才是能让她大肆发挥的情况!
但她在瞬息之间的思考,没有办法与人交流来做出个判断,也没有办法直接对着手下的部将说什么给董卓放点水。
谁让她之前便同手下人说过,谁若能杀了董卓,那匹赤兔马就归谁所有。
哪怕是才到她手底下的徐荣,都被灌输了这个观念。
在到底是应该对自己的故主稍微存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想法,还是通过参与这个杀董卓夺马的团建融入集体中,他思索了一番也选择了后者。
若是让董卓知道这位要反就反个彻底的手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大概这逃命为先的时候也得咒骂徐荣两句。
不过乔琰如今也有那么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好在,作为此番兵破洛阳的主帅,要控制追击董卓的进度,还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她思忖眼下的处境和抉择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在跟随她行动的并州士卒看来,董卓率众逃离洛阳北宫城而去的时候,他们这位少年州牧神情冷然地朝着那群贼党离去的方向看去,也在下一刻身先士卒地追击而出。
“追!将陛下给抢回来!文显与奉先留下救火。”
乔琰这话尾音落定的时候,她所骑乘的朱檀早已经往前跑出好一段距离了。
赵云和张辽连忙带着所统率的骑兵追了上来。
先爬到城墙上的吕布反而成了落后一拍的。
他与留在原地的徐荣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他这先登的功劳是拿到了手,可这追击董卓的功劳却拿不到了。
但既然这是乔侯的命令,他除了遵从也没别的办法。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丧气,”徐荣安慰道,“你那张弓在君侯的手里,以君侯的射术,大约不会给别人抢功的机会,这样一来那匹赤兔便该有别的方法来决出归属了。”
“也可能跟之前乔侯说谁杀了那休屠王的时候一样,”典韦插话道,“休屠王死在君侯的手里,最后望远镜人手一个,君侯一向很大方的。”
麴义没得到命令,便留在了原地,正听到了这段对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是赤兔这种好马也能人手一匹,等回了并州他就跟韩馥辞职,去乔并州的手底下办事。
“……”吕布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但他决定暂且相信两位同僚对他的友好安慰,先去解决北宫中着火的宫室。
而此时的乔琰已经紧跟着董卓的队伍冲入了步广里,又转入了步和里。
-----
不得不说,李儒为董卓选择了一条相当靠谱的撤退路径。
因洛阳城墙对外的开口不少,酸枣联军又并未兵临城下,董卓甚至可以打中东门而出,直入马市,在自己撤退路径的后方制造出一片足够的混乱。
又或者直接从南面的开阳门出,直冲洛河而过,先与南面关的守军会合。
而随同董卓撤离的西凉士卒又当真骑术不错,在这大街里弄的穿行间,饶是被追兵射倒了几人,也依然维持着朝前奔行的速度。
更不必说,此时戍守于南郭的董旻在这种动乱中,必然已经从董卓处得到了撤离的消息。
大约是要来与他会合了。
这么看来,董卓若能成功脱逃,也该先怪友军没给他形成个包围圈,而不是她乔烨舒本事不佳。
好得很!
但再追出了一段乔琰又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虽然这街巷之中因为洛阳变故而满是奔逃躲藏之人,还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当相助于何人的执金吾与北军士卒,但从前方传来的,好像不是撞倒了人和骑兵队伍急转所发出的响动。
而是——
兵器交击之声。
乔琰刚想到这里,便见斜地里杀出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