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迷唐,不过我给自己取了个汉名,叫做姜唐。”
乔琰眉峰微动。
姜这个字在甲骨文中便有,图样为一戴着羊角的女人。
以羌人以羊为图腾的特点,极有可能在上古时期有过羌女的意思。
不过到底与羌人之间有无进一步的关联,乔琰也无从判断。
但如今被迷唐充当做自己的姓氏,倒也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她没深究这个改姓的选择,只是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姜糖吗?”
姜唐茫然摇头。
此糖非彼唐的谐音,显然对刚接触汉话不足半年的人来说太难了。
但这可能并不只是对她来说难理解了些,算起来此时的糖还叫石蜜或者饴,就连冰糖煮东坡肉的“冰糖”二字也是乔琰先这么称呼的,更别说是姜糖了。
她紧跟着便见乔琰示意她将手伸出来。
在她下意识地按照乔琰的指派伸出手来后,一块油纸包便落在了她的手中。
“这便是姜糖了。”
姜唐将手中的油纸包拆开,便见其中放着一块黄色的块状物体,按照乔琰以目光所示意的样子,她将此物放入了口中,一股混杂着生姜辛辣的香甜味道顿时弥漫在了唇齿之间。
这种独特的甜味在她此前的二十年间从未品尝到过。
也让她不由眼神一亮。
又听乔琰说道:“你给自己取了个很容易被人记住的名字,所以等你将汉话学到娴熟之后再来找我,我有另外的事情交给你做。”
另外的事情?
姜唐还没来得及问询乔琰所说的另外的事情是什么,已见她和赵云转身离去。
这个背影因春日不必穿着披风的缘故,比起她在二月见到的时候看起来要单薄一些,可依然有种行动如风的潇洒。
若不是她的口中还含着一枚姜糖,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是跟那位并州牧之间有了一出短暂的交集,也被她给记住了名字,更得到了一个另有委托的承诺。
但想到这还未完成的春耕任务,她又连忙将自己口中的姜糖两下吞吃下去,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的羌人同族上,继续转述随后的清除油菜杆任务。
乔琰则在走远后,从随身的佩囊中又摸出了两块姜糖,将其中一块塞给了赵云后,继续说道:“你替我留意着她一些,准确的说,你和仲德都替我多留意一下像她这种语言上有天赋的人。我另有他用。”
赵云并未多加询问这种留意的用意,只当即答应了下来。
对赵云这种做的远比说的更多的人,乔琰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眼看春耕时节从油菜田转为麦田的发展在掌控之中,油菜的长势和收获喜人,她不免越发放松了几分。
这便是有靠谱手下的好处了。
想到这里,她剥开了油纸包,自己也丢了块姜糖进嘴里。
像是胡椒那种既可用于香料又可用于药材的稀罕东西,乔琰没自己留下用来烤肉,但武威郡颜氏送上来的西极石蜜就可以由着她造作了。
西极石蜜是甘蔗糖,和生姜一道正可以用来做姜糖。
这便是她手中姜糖的由来。
在凉州粗陋恶劣的环境和古代的种种限制中,这种甜食的进展大概很难不让人生出幸福感来,也正应了她此时的心情。
而在正事都有序运转的闲暇间,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身边的这位下属太过正直,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她便转头朝着赵云问道:“你不吃吗?”
赵云回道:“翻羽喜欢甜食,留给它吃。”
翻羽是被乔琰送给赵云的那匹大宛马。
大宛马也有个别称叫做汗血宝马,是天下一等一的名驹,所以赵云的那匹也被他以上古八骏之说,取名为翻羽。
大宛马大多性烈,但跟绝大多数的马匹一样有个毛病,喜欢吃甜食。
乔琰刚折腾出姜糖的时候就给身在凉州的几个手下各自送了一份,赵云在将其拆开的时候恰好那匹翻羽正在一旁,趁机叼走了一块,于是赵云也算是看出这名驹的喜好了。
乔琰颇觉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可别把它给惯坏了,到时候不给糖不让你骑着它作战。”
如今这个时代,最受到马儿青睐的胡萝卜和苹果不是没驯化就是还没传入中原,标准的养马草料是低糖的紫花苜蓿,也难怪会出现其对姜糖的偏爱。
赵云格外认真地回道:“君侯放心,我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说归这么说,可乔琰怎么看都觉得,这年头的武将在坐骑面前,哪怕是赵云这种素来很有原则的,都是会下意识让步的。
顶多维持的底线就是,这年头的糖比较贵,超出自己俸禄承担能力的就不买了。
赵云是如此,吕布就更不用说了。
自从乔琰批准让他先用着赤兔,还因为那出乌龙钓出了马超,吕布越发将赤兔视为至宝。
但大约是因为乔琰早先已经留下了获取赤兔的条件,所以在今年开春,吕布就跃跃欲试地想要出兵长安,扬言砍了董卓的脑袋,作为给赤兔的“聘礼”。
乔琰对此干脆眼不见为净,把他给打发去并州了。
她并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