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这高筑墙广积粮的策略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飞跃,这枚传国玉玺便可以归还回去了。
这枚玉玺是在两个月前而重新回到乔琰手里的,于是她也当即决定,在这《昌言》现世于四方的同时,也让此物重见天日。
现在它如同乔琰所希望的那样落到了刘协的手中,这出安排便已算是完成一半了,也让她原本准备好的其他备选方案都不必一一出场测试,无疑是个好消息。
系统倒是还有几分担心:【你等了这么多年才将这传国玉玺重新等回来,就真的放心它被放在刘协的手中?】
那可是曾经的天子啊!
天子并上玉玺,在汉朝众人的认知之中,这简直就和天命所归没有任何一点区别。
——仲长统才说了并无天命之说,大概也没什么用。
“我当然不放心。”乔琰给出了个让系统都有点意外的回答。
它还以为乔琰做出决断做得如此果决,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放心才对。
但它紧接着便听到乔琰说道:“可你别忘了,刘协并不是孤身来到洛阳的,在他的身边还有我的一位好帮手。数年间的羁绊,已经让他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地便抱着玉玺不告而别;他所接受到的种种消息里,我也依然是他若要选择一人投靠情况下的最优选;更何况,我既已知道他身处洛阳,又为了让他来到北宫安排出了这样的戏码,怎么会放任他在我未曾察觉的情况下逃离。”
刘协的养父不会背叛她,因为他们本就是她在中平二年间让褚燕带着薯蓣前往中原地界贸易中带回来的流民,他们告知刘协的“早逝儿子”也在完成了乐平书院的就读后在她麾下的一处工厂里领了个职务。
无论是看在救命之恩还是儿子前途的份上,他们都只会继续扮演着这个养父母的身份,直到乔琰说可以终止的时候。
刘协也不会突然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除非他忽然有了飞天遁地的本事。
那她此刻所做的,也不过是将玉玺从井里换到另外一个储存地点罢了。
既然并不是失去,又有什么必要让自己觉得烦扰。
【可这只能确保玉玺不丢,现在也顺利地交到了刘协的手里,并不能确保手握玉玺的刘协会严格按照你所希望的样子行动吧?】系统追问道。
它自觉自己的这个问题提出的并不算错。
刘协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甚至是个被汉灵帝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大汉天子。
乔琰可以让他在未曾防备的情况下让他多出了一对养父母,也让他隐居山林多年不出,像是李傕早已在多年前就谋害了他的性命,让他自此销声匿迹。
但这只是限制了他的人际关系和他的去留,却不能让他的思想也和乔琰完全同步,让他在手握玉玺的同时也变成一个提线木偶。
可能是因为和乔琰相处久了的缘故,系统已隐约猜到了几分乔琰打算让刘协来担负起的角色,但……就像它所担忧的那样,刘协为何要帮她完成这出大戏的落幕呢?
“为何不能呢?”乔琰反问道。
先前的那句“不放心”她说的果断,现在的这句“为何不能”,同样让人毫不怀疑她将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的信心。
她望着下方的北宫院落宫室,神情凛然,“我若是连刘协这个已被潜移默化熏陶数年的存在,都不能说服站定在我这一边,我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僭越称帝之举!”
系统:【……】
这扑面而来的肃杀决绝之气让系统顿时一怔。
可她说的的确不错。
她要说服的,从来不止是一个刘协,也不会止步于一个刘协。
既要篡夺大汉的基业,她又怎能让自己麾下的子民还有第二个选择呢?
如今的刘协,在卸掉了身上的帝王身份后,便可算是这子民之中的一员。
至于她能否做到这一点……
反正它这个系统连培养出个天下第一谋士都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经验,对于这等剑指帝位的宣告,想不出什么反驳之言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卡壳了好一瞬后它回道:【也对,你握着那传国玉玺的时候,已经不会减气运数值了。】
两个月前玉玺回到乔琰手中的时候,和当年她刚接触到玉玺的时候已大不相同,就连系统的内置气运判定也不再认为,以她此刻所拥有的地位,手持传国玉玺会是什么令她大难临头的举动。
它甚至很乖觉地将气运又往上蹦了五点。
那么对于这传国玉玺的安顿和正式出场的方式,她又怎么会心中没数呢?
在这样的局面下,系统觉得自己很难不稍微同情一下抱着玉玺离开洛阳北宫的刘协。
一个天子以这样的方式被人操纵着,实在很难说是不是独一份的可悲。
可它又很快想着,它有什么好心疼刘协的。
就像乔琰一度在跟郭嘉的谈话中说的那样——
在这时代的洪流中,只有可能有一个站到最后的胜利者。
别人会不会是姑且不论,起码刘协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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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这个注定不会是胜利者的存在,已经站在了洛阳南郊鼎中观的人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