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中似有几分迷茫。
听得乔琰如此发问,赵云回道:“我最开始追随君侯的时候,是为了擒拿那太行山中的贼寇,因君侯当年的教化山贼以定民生之念,这才留在乐平,追随左右。中平二年的旱灾中君侯不惜枉顾己身之安危,行箭射刺史之事,于是赵云就此诚心效力。”
“昔年君侯攻伐凉州,以卢水流域屯田,将武威郡中卢水羌与汉军屯户杂居一处,令凉州民有所依,我虽觉彼时君侯行事已不只像是在借道,但也从未做出过质疑。”
乔琰问道:“那么今日呢?你要问我为政之道?”
“不,今日也不会。”赵云收回了朝着远处看去的目光,转回了乔琰的身上,在这脱口而出的“不会”二字里,分明有一番斩钉截铁的意味,“君侯的有一点,从当年还在乐平时候徒有列侯之位却无官职傍身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
“当年您因民众啃食树皮为生而触动,今日您眼中也有万民之苦。我不在乎君侯说了什么,只在乎我看到的种种。”
眼下局势中透露出的征兆,好像和赵云打小知道的人人当谨记自己为汉民的教导截然不同,但……那又如何呢?
在汉灵帝统辖之下的大汉一度生发出了黄巾之乱,纵然张角三兄弟掀起的波澜很快被大汉的王师所扑灭,但其引发的后续影响里,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贼却因游荡大山两侧的劫掠之举,随时威胁着赵云老家常山的安危。
这贼寇并非是汉灵帝所铲除,而是乔琰将其收拢在手,又以种植薯蓣之法将其驯化温良,甚至为他们寻求到了一条谋生之法。
而在刘协为天子之时,他唯独能做的也不过是作为董卓傀儡的同时,在天灾面前为民众乞求一个开仓赈灾的机会。可他连自己的命数都是无法掌控在手的,又如何能让这出放粮真正救济到几人。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彼时在凉州地界上将百年羌乱都以跨州交易给平定下来的乔琰。
至于刘虞——
赵云当年曾经在乔琰的授意之下于关中地界上屯兵演武,谁若是觉得他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对前来投军之人进行军事化的训练,那也未免过于小看他了。
军营行伍之中能数得上号的兵卒,赵云几乎都能说清对方的履历身家,甚至对这些人来说,即便赵云已经在乔琰的安排下转道前往了洛阳屯兵,他们依然将赵云视为自己的上官和尤为敬佩的将领。
于是当士孙瑞取代了卫觊的位置后不久,便有人朝着赵云送了信。
虽说眼下看起来只是个寻常的调度,甚至都没到需要向着乔琰汇报的地步,但士孙瑞的种种小动作都是在刘虞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却显然不能对此做出任何的遏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这位天子的失败。
可乔琰不同。
她虽将各地的军权都交托给了自己麾下信任的将领,但她早年间的战绩和她调度有方的指挥,连带着早已经铺开的情报系统,都让她有这个资本始终在军队中保持着绝高的声望,也能让她随时将兵权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都说乱世用重典,但重典绝非治本之法,真正要紧的还是乱世有明君啊。
“子龙?”乔琰见他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在不经意间陷入了沉思中。
赵云连忙回道:“我只是在想,如若我所猜不错的话,君侯只怕要留意一番右扶风和长安地界上的异动了。”
董卓都有可能会因为李傕的夺权而险些陷入危亡的局面之中,乔琰若不对王允、士孙瑞等人做出提防,难保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听到赵云这么说,乔琰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他能这般提醒,便已是在护持大汉和随同她犯上谋逆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了。
这样的选择,对于一个轻易不会表露自己想法的稳健之人来说,绝不会再轻易变更。
所以她也并不介意再朝着赵云透露些消息。
迎着面前的青年有些忧虑的神情,乔琰回道:“我知道。”
“我知道王子师等人助力于那位皇子扬折腾出的那些小花招,也知道这些家伙此刻的想法无外乎就是杀我于后快,更知道因为他们没有什么真正与我在正面上抗衡的本事,能做的也不过是用些私底下的阴招。”
虽然赵云已在那消息从长安传到洛阳的时候做出了几分猜测,但真正听到乔琰承认了长安那头对她的针对,他还是在一瞬间生出了一种出离的愤怒。
他们是怎么敢的!
在他们稳坐于长安的时候,若非有乔琰的存在,他们早已经成为董卓屠刀之下的牺牲品,或者是公孙瓒征伐幽州之后的战利品。
就算不是在彼时便身亡的话,若无乔琰在长安的周遭建立起种种屏障,将这天下一州一郡的土地陆续收回到手中,他们随即面对的就是凉州羌人遵循这百年间规则的寇略三辅,是那旱灾当头的饥荒民难,甚至是袁绍打到了那长安朝廷的跟前,将他们这些人扣押在囚牢之中,让其再不能享受到此刻的富贵。
可他们所做的,却是好一出恩将仇报的小人行径!
“他们……”
“子龙也不必如此愤慨。”乔琰出声打断了赵云的开口,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