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依然由田彦带头,在接过典韦递过来的锦囊后说道:“都听先生安排。”
在做完了这个动员后,乔琰目送着这些人回返营地,自己却并未着急回去,而是在程立的陪同之下,慢慢踱步在这兖州野外。
自濮阳往长社一行,正好穿陈留国而过,陈留与梁国接壤,在“乔琰”的记忆中,她虽然多年病体缠身,却也曾经前来过此处,现在途经,倒是无端有几分唏嘘。
她走出一段距离,听得程立忽然开口说道:“我今日方知,足下不止善谋能断,在对人心的把控上,也实在很有本事。”
他本就不是个什么会拘泥于常理的人,若以他日后的履历来看,他在事急从权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远比乔琰所做的要惊人得多,所以此刻他话中并无暗讽,却是实打实的夸赞。
乔琰闻言一笑,“以我的年纪要窥探人心还未免差了点火候,不过我幼年之时曾从祖父的书斋中见过一部名为权谋残卷的书籍,其作者已不可考,我对其中一句记忆犹新。”(*)
程立:“愿闻其详。”
“攻心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示之以义,服之以威。”(*)
程立一哂,“可我观足下用词,倒像是动之以利,而非动之以情。”
乔琰回道:“因为先前的理情义威都是对君子来说的,可如今这世道,君子总归是没那么多的,所以更有可行性的还是后面的一句——欲得其心,莫若投其所好。仲德先生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程立颔首道:“万变不离其宗,足下深得个中精髓。”
程立看得很是清楚,乔琰可并不只是在进一步诱导这些兖州本土的豪强势力之时,很有洞察清明、投其所好的意思,在应对那位黄巾渠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作风。
也包括她在这行军路上给梁仲宁上的课程。
手握“重兵”,对行军方略自然有所求,乔琰在此时搬出了那些个很成套路体系的东西,同样是对症下药之举。
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为了让黄巾军的布阵扎营更有章法,降低疫症传播的可能性,还是为了别的用途,程立站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看得很清楚。
他这么一联想便难免有些走神,忽听乔琰问道:“仲德先生似乎有话想说?”
“算不上是有话,不过是想问问,足下指导梁仲宁安营扎寨之法,是否如我所想。”
程立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干脆开了口,“兖州黄巾与豫州黄巾均为乱军,两乱相逢必有乱生,却不若——此为一正,彼为一乱。”
“不错,仲德先生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乔琰接话道:“这一正若是还不得其法,只知纸上谈兵,效果更佳。”
程立回道:“那么我想我知道该当如何添这一把火了。”
他话一说完,这年龄足有三十岁之差的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神情中的狡诈算计说不出的相似。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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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行过尉氏后不久就进了颍川境内。
豫州八郡之一的颍川,以其地理资源和交通枢纽作用,在汉末已成中原大郡,更因其学术风气,在未来的群雄割据环境下涌现了大批的名士谋臣。
颍川陈氏,颍阴荀氏,长社钟氏都是各中翘楚。
只可惜现在的颍川正成黄巾与汉军对峙的第一道战线,这昔日夏朝定都之地为战火所波及,倒是暂时让乔琰无缘得见“汝颍多奇士”的盛景。
在乔琰的提点下,梁仲宁将军队暂时驻扎在了鄢陵一带,而后让人往长社方向,给波才渠帅送了一封信。
说实话此时送信的意义也不太大。
鄢陵已属颍川郡地界,兖州黄巾不辞行路抵达此地,就显然不可能轻易撤回,就算波才对此地莫名其妙又多了一支队伍,还是极有可能不听他指挥的队伍有什么意见,大概也并不可能将人给驱赶回去。
充其量也就是表达一下,他们并没有从后背搞偷袭的意思。
波才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这种迟来的通知看似有礼,却还是难免让他有如鲠在喉之感。
他送走了信使,沉默了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兖州……”
他兵进豫州之前打兖州而过,对兖州彼时的三方渠帅大略有数。
梁靖、卜己、张伯三人都有些水准,却也仅此而已,起码不够有这个统率大方的本事,更不能跟大汉名将对决疆场。
若非如此,兖豫一带也不会是由波才来挑这个大梁。
可不过短短一个月,兖州黄巾的局势俨然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乔琰让梁仲宁送信给波才,只是大致同他说了信中该有的内容,具体的措辞却是梁仲宁这个自认的“文化人”自己写的。
这封送到波才手中的信上,花费了三两笔墨写到了兖州境内三方黄巾渠帅“意外”只剩一方之事,在对波才问候的措辞中俨然有与他平起平坐的意思。
梁仲宁因近来发生的变化,并未意识到自己在语气中透露出的情绪,骤然接到此信的波才却看得很分明。
这显然未必是个合格的外援,甚至极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