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以发泄,可以在抵达定陶之前把波才那家伙多打几顿,而不是让他和徐福那小子一起识字进学!
他现在倒是觉得乔琰之前纯属瞎诌的那个,让他将来的儿子来学习这个想法非常好了。
但若是让他拒绝又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在这军营之中谁不知道他和徐福两人是头一份的好待遇,在知识几乎被世家垄断的时代,能得到一个学习的机会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好在行过了曹县之后他就得到了解脱,乔琰让他和徐福两人自己自己温习去了,她自己则是一个人呆在营帐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旁人觉得她是因为即将抵达定陶,也便是乔羽丧生之处觉得越发神伤,只有谋士系统知道,她又并非原本的乔琰,哪里有什么神伤一说。
在看到乔琰的举动之时,它觉得自己整个系统都恍惚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因为她在——
排练。
系统可以确定了,就算它问出来的话,大概也只会得到一个回复,她那出以孝服去见皇甫嵩和朱儁的场面,甚至还没达到她整场谋划的顶峰。
于定陶杀波才祭父才是那个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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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位于济水之南。
昔日“乔琰”跟随父母在此地经过,撞上了波才南下颍川的队伍,但现在那个曾经发生过交锋的地方,已经不剩下什么痕迹了。
这不难解释,却让人觉得有些悲哀。
彼时战况分出了个胜负后,车架被人带走做了柴火,倒地死亡的马匹和人,在绝对的饥荒面前都不可能留存下来。
就连原本沁在泥土里的鲜血,也已经随着前些日子兖州境内下的那场雨,而被浸入了土层更深处的地方。
此时故地重临唯一能让乔琰辨认出的,是在土地上需要稍加注意才能看清的箭痕。
当然箭也已经不见了,早就被人给带走当做武器了。
她冷着脸色,因穿得稍显单薄而被吹到苍白的面色,又一次与孝衣的白色相互映衬,显得她格外孱弱。
但她腰背笔挺,捧着自乔氏祖宅取来的衣物一步步前行之时,又分明是好一派风骨凛然。
直到将这些衣物投入火盆之中焚烧,行招魂之事,火光这才将她的面色映照出一点绯红之色。
汉代的招魂手法多样,如汉武帝试图招魂李夫人结果折腾出了皮影戏这种东西,又如非衣也在传言中有此等效果。
但这些情况和乔琰这种父母尸骨不在的情形到底有些不同,所以这会儿自然是她说什么算什么。
实在不行就当做是什么偏门的风俗,总之还是要一个场面效果。
所以她点起了这焚烧衣物的一捧火。
等到衣物在盆中彻底化为灰烬,被河边的风一吹,扑起了一点余烬,笼罩于前方的火烛之上的时候,自皇甫嵩的角度正看到乔琰的眼角隐约可见一点泪光,又被她在仰头之时压了下去。
而此时风吹起的并不只有火盆中的旧衣,还有乔琰身上的素色孝衣,以至于当她随手抬了抬手的动作里,宽大的孝衣外袍形成了一种翩然欲飞之态。
但这抬手的动作其实是一个信号。
典韦看到这个信号,将波才给拎了过来。
波才起先跟随队伍行路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之所以会将他带上,正是看中了他身为大方渠帅的身份,想要再关他一阵,让他在心防失守的状态下,再吐露出一些与大贤良师有关的秘密。
谁让梁仲宁这个当头目的也被带上了。两人相邻着关押,怎么看也是很统一的待遇。
却万万没有想到,皇甫嵩根本没有跟他搞什么拉锯作战的想法。
该放的人还被丢在长社,要警告的先继续关押,而该杀的人,便如同波才此时一样,也没什么让他说上多余的话的意思。
他被浑身捆缚着带到了乔琰面前,心中终于在此时生出了几分恐慌的情绪。
这不对!这很不对!
他对此地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对他来说,杀掉了大汉的官吏和杀了大汉的平民是两回事。
他甚至一度在酒后的吹嘘中也提及,那看起来官职不小的官员,还领着那么些个护卫家兵,还不是在他们的人海战术之下被解决在了那里。
就是可惜当时好像放跑了几个人,显得他还挺未尽全功的样子。
但现在他在不得自由的状态下被带到此处,看到的还是乔琰身着孝服,神情冷漠的样子,他就算不会什么读心术,总也能将眼下的情况猜出一二了。
之前他与梁仲宁被关在一处的时候他还在怒骂对方,带了个军师其实是带来了一个招致覆灭的祸根,要不是梁仲宁对她百般倚重,如何会给她那个步步算计的机会。
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将记忆里的某个片段翻找出来,波才不由将此时站在审判者位置的女童与那个狼狈逃命的身影联系在了一起,他陡然意识到——
他不应该骂梁仲宁啊!他应该骂自己才对!
他当时怎么就没再多努力努力,放任了她成功逃出重围,现在自己却要殒命在她手里了。
这是何等让他从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