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曈流着泪,却始终都无法开口,只是呆滞地怔在原地,任由他抱在怀中,很快她就松开了他,托着他的手回去了病房。
她擦干泪,不停地絮叨着,嘴里念念有词,全都是数落他的话,仿佛一个大家长,自顾自地说着,也从来都不在意面前的人是否回应,只需他听着就好。
郑朦注视着她,苦涩地笑了笑,眼底尽是温柔。
等她自顾自地说完这一堆东西之后,她才沉下了脸,拉了凳子坐在身边,“郑朦,你我是爱人之前,都各自是自己,我知道我的病,也知道你无法拯救我,可人这一生,本就不该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人都是会变的,你我现在相爱,难保十年之后我们会变心,所以不管怎样,我的路始终都要我自己走出来。”
“你说对吗?”她弯了嘴角,重新恢复了那个冷静平和的模样,外表还是那般波澜不惊。
郑朦蹙眉,他不否认,可他无法接受她的说法,接着苦笑一声,甚至觉得有些凉意,从心底升出来的寒意。
他就这样静静地仰望着她,看她越来越真切,看清她淡定自如的神情,看得清她眼底藏匿颇深的忧伤,再次无奈笑笑,言语间颇为无奈,却仿佛又在坦然接受,“是,阿曈,你说的没错。”
他此时还有一些未释放的怒意,可怒意来自于他无法反驳。
“我其实总觉得我们天造地设,命中注定,听到你这么说却有些伤心,伤心之余,我心底更多的是生气,生气我无法成为你命中的救赎,可在这世上,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你说对吗?”
苏曈沉默。
“可我不应该是救赎,我只是陪伴,只要在你需要我时能看到我,在你需要拥抱时能抱住我,在你绝望挣扎时,我陪你一起面对。”郑朦释然一笑,仿佛豁然开朗,“对,本该这样,你我就该这样。”
他仰头看她,睁着澄澈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道:“苏曈,我爱你,过去爱你,现在更爱你,将来也会更爱你。我其实该反思在过往中我的所作所为,让你没有安全感,所以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做好,承担起一个爱人的责任,也承担起我对你的爱,同时也希望你能时刻记得我,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我。”
苏曈默然,眼前浮现一片模糊,双手微颤着,伸了出去,捧着他的脸颊,伏在了他胸膛上泣不成声。
这次的新年,他们是在国外度过的,没有那么热闹,可她们在努力营造着喜庆的氛围,她想要图个好彩头,想要郑朦赶快好起来,这样他们就能尽快回去和家人团聚。
在这段时间里,苏闻没少打过电话,几乎每一天都要和苏曈问平安,从未有一天松懈,偶尔在听到郑朦的声音后和他打招呼。
不过苏曈在这边备受器重,导师给她安排了助教岗位,希望她能在这留下。
苏曈犹豫了很久,她好像确实很喜欢这里的学术氛围,但郑朦却还在等着她一起回去,她进退两难,一时没了主意。
Tealin偶尔会过来听她的课,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免担心,特意在课后等着她,然后叫住她,带她一起去吃饭。
苏曈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因为Tealin告诉她,在做任何选择之前,先问问自己,是否愿意,是否想要,是否比其他东西更想要。
她留了下来,但任期只有一年。
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郑朦,可是他似乎早就猜出来了,只是在等着她开口,甚至催促着她开口。
令她意外的是,郑朦一点也不惊讶,也无难过之态,反倒回过头安慰她,“我很高兴,你在做每一个选择前先想的是你自己。”
“这句话,绝非贬义。”他马上又强调了一遍。
“这样我也可以多留一年拓展业务,很高兴,你与我想到了一块。”
苏曈却不相信,满腹狐疑看他,确认着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可他神情恳切,实在不像在说谎,于是免不了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你当初到底是为我而来,还是只是碰巧?”
郑朦打起了哑谜,笑容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你希望是怎样?”
他的身体忽然逼近,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她退无可退,一路缩到了床沿,被迫坐了下来。
苏曈侧身,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便想要躲开那忽然凑近的男子气息,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得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可他却骤然抽身,勾着唇角,半是不正经道:“我想说真话,在你面前,只有真话才具有说服力。”
“我就是为你而来,可我从未因为你荒废事业,你比事业重要,可事业我也从未放弃。”
苏曈终于笑了,她也不知道这宽心来自于何处,但她没有了压迫感,他们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是谁为了谁妥协,虽然郑朦有在妥协,却从未放弃过底线,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足够的勇气和他一起走下去。
她轻轻地踮脚,飞快地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郑朦脸色骤红,猛地欺身而上,把她压在了身下,低头抚弄着她的发丝,向耳后拢着,双唇轻触她的耳朵,呢喃道:“阿曈,可以吗?”
苏曈紧紧地闭上了眼,重重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