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乏味可陈。

自从上一次对方退后一步,安德莉亚就开始每天在魔药课不动声色打探消息、将现在的信息一点一点地和自己脑内的情报对上号,斯内普大部分时间不会回答、但也懒得训斥,只照常点出她熬制魔药时的问题。

他眼力很好,又有种过分的敏锐和精明,她不确定对方是真的看出来了什么,亦或是偶然为之,又或许是对前几天她的打趣像毒蛇一般做了精心的报复,总之,很快安德莉亚就完全无法在难度陡然上升的魔药课上藏拙,她开始不得不把原本用于阅读其他书籍的时间匀给大量枯燥乏味的魔药理论,甚至花费时间去思考改进配方的方法——为了避免他在上课时的随口刁难让她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直到有一天临走,他不冷不热提醒道,“你私底下的魔咒练习次数别太多了。”

安德莉亚收拾材料的动作一顿、抬起头。

“老师知道了?”她问。

问话都问的口不对心,斯内普看她一眼,避而不答、只说,“也或许,你是故意想让他知道的。”

一针见血。

她不动声色,既不惊慌失措、也不故作镇定,只是低下头重新摆放材料,手稳得惊人,一时间难以推断。斯内普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愿,他看了两眼,发现魔药材料确实是原来的位置,也就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走出教室门却后知后觉开始觉得奇怪,认识不到一个月,她就迅速摸清了自己材料摆放的偏好和规律、谈话时恰到好处地分寸感和距离,安抚的态度、过度的敏锐——甚至有点像邓布利多。

一个更年轻、更稚嫩、也更让人能看穿的邓布利多。

这发现让他开始有点恼火,一种被洞悉、看透的抵触感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人反感。有点微妙……但尚且还在控制之中,西弗勒斯·斯内普习惯性地审视自身,就在这时,轻巧的脚步声出现在自己身后,安德莉亚掩门阖窗,跟在自己身后,接上之前的话题:“——踪丝不能锁定我,”她冷静地分析,语气里含着对魔法部——这个在巫师界有着绝对的权威和力量的机构、也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庞然大物的不以为然,新奇,“老师他既然选择视而不见,自然不会选择去魔法部告发,而教授您想来也不会多此一举。理论上,我很安全。”

“自作聪明的小孩。”他掀起眼皮,对这番话进行刻薄的点评,“魔法部想要抓人、可不止踪丝一个手段,但看起来姓氏都没改的布兰度小姐对自己在傲罗指挥部的靠山很有信心,”斯内普点到为止,他表情阴沉,只轻描淡写撂下一句,“把握好度,别让我开学在阿兹卡班看到你。”

交谈结束,她一如既往地登上高塔、找到校长室。

不得不说,邓布利多是安德莉亚见过的最能控制自己的人。

大部分时间,他的神态都是不动声色又轻描淡写的,稳重,每一个细微的、可以出卖他的表情都藏在他的眼睛和皱纹之下。只是一个能力出众点的老人而已、或许德高望重、但远远算不上可怕的对手,大多数心怀鬼胎的人见到邓布利多时总是那样想,可事实上、是他在幕后不动声色地对可以定夺人生死罪孽的魔法部施加影响力,是他掌握着英国巫师界教育的根基,他的威慑力无可比拟、他的强大母庸置疑。

所有轻视他的人都会为这份轻视而付出代价。

尤其是汤姆·里德尔,尤其是曾经的她。

汤姆的失败在她面前早就一览无余了,她甚至为此写过一份洋洋洒洒的分析报告,安德莉亚清楚地明白,在他面前想要遮掩太过不切实际,所以——

“我听说,”邓布利多微笑着,用手指了指耳朵、他很聪明,用不着任何肢体的胁迫,就能在言语间不动声色地施加压力,“你在私底下练习了一些、有趣的小魔咒?”

“……是的。”她说。

用一部分真实去掩盖另一部分真实,用一定的不堪去掩盖更大的难以启齿。

目光对视,安德莉亚却惊奇地发现,他看上去甚至有点悲伤,全然地失去了那种对自我每一份情感的把控。

“为什么呢?”他问。

为什么呢?好极了,她也想问:为什么你会为此感到悲伤呢?

安德莉亚感到自己的身体迎来一阵由于过度兴奋而引起的战栗,她注视着那双眼睛,如果她能看穿它们,不,她必须看穿它们。她很快发现,对于这种外露的、坦然的情绪,她开始条件反射地去分析——它可以被我利用吗?

“我知道魔法部没办法捉到我,老师。”安德莉亚语气平仄,她剔除字句里的情绪,不含偏见,只是陈述,“我还没有入学、踪丝无法锁定我,并且、鲁弗斯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老师,我可以声称,这些训练完全是在他的监视和指导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