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但我们都知道,那不是,”邓布利多说,“那不全是。”

数秒的沉默。

安德莉亚只听见了自己和对方同样均匀而缓慢的呼吸声。

他总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她想,她仔细地透过镜片观察着对方,他的白发、过长的胡子、沉寂的表情、还有那双和自己截然相反的蓝色眼睛。对阿利安娜的愧疚与爱会让你让步吗?会让步到哪一步呢?你肯定觉得一切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可事实上呢?

她真的掌控得了他吗?掌控得了这个无人能打败的、最伟大的巫师?

“利用权势、操控规则,为什么,你想要掌握过多的魔咒吗?你想要在某一个领域登峰造极吗?”邓布利多平静而稳重地问,看上去只是单纯的疑惑,可安德莉亚知道他不是,她看到了他的手,那双手在颤抖,“你想要赢得荣誉、改变过去、甚至阻止未来吗?”

安德莉亚知道他的态度不对劲,沉默数秒,她故意做出闪躲的姿态,果不其然,邓布利多倏忽站起来,他那双宽大的、有力的手牢牢掌锢住了她,让她无处可逃,他低下头,让她看向自己。“回答我,孩子,看着我的眼睛,”邓布利多问,她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了他手掌的颤抖、不,也许是她在颤抖,因为老人过了一会儿就放松了力道,像是被她的颤抖吓到了、烫伤了,“你有野心吗?不……”他自顾自地否定了自己的话,“你的野心是复活你的父母吗?安德莉亚。”

“……我没有,邓布利多先生,”她轻轻地、甚至有点受伤地说,“我从来、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又一次地、她毫无防备地将视线对准了邓布利多。她知道如果现在他对她使用摄神取念她将无力抵抗,她的大脑封闭术远没有斯内普那样登峰造极,但是——安德莉亚就是在赌——

他松开手。

邓布利多的表情甚至比自己还要难过。

他微微呼气,在一团乱麻的情况下仍然记得扶一下对面的小巫师,邓布利多停顿、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解释自己毫无缘由的失态和责问,但显而易见,这也是难以启齿的,最后他只是沉默着拍了拍她的背。

“抱歉,安德莉亚。”他语气温和地安抚,“请原谅我。也请不要、拜托你,请不要私下进行魔咒的训练了,这很危险。”

邓布利多不会对她使用摄神取念的。

“……为什么?”她问,两分真两分假,“身为巫师,我们天生就理所当然地掌握魔法,是我们的手脚、是我们的眼睛,对于未成年巫师,却要被你们保留使用和锻炼这种魔法的权利,让法律为这一切戴上镣铐和枷锁,就像锁住手脚、蒙上眼睛,倘若我们天生就有此权能,为什么却要对此加以限制。”

“我们都说,这是对你们的保护,是为了避免小巫师的魔力伤害自己。”邓布利多回答,他看上去已经完全摆脱了先前那种猛烈的、不受他所控制的情感,重新做起了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但其实,对于你们这种聪明孩子来说,这种管教还另有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你们走上歧路。”

“歧路。”安德莉亚重复,她很敏锐,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灵感,“您担心我走上歧路。”她不安地抿了抿唇,“您对我——所以,您不信任我。”

“不,孩子,”邓布利多说,“正是因为我是如此地相信你,正是因为我知道、你将会做出一番事业来,你将会夺得属于你自己的未来……所以我才在害怕,我害怕过早的成熟会将你带到并不适合你的土壤里,致使你的早早枯萎……”

他又慢慢地叹气,摘下眼镜后用力捏了捏鼻梁。

“安德莉亚,好女孩,”他说,“不管怎么样,请不要让追逐成为一种盲目。”

目光接触,她缓慢而慎重地点了点头。

至少我骗过他了。

安德莉亚想,

我还可以做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