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准确的来说,他像某种长久活在地下的动物一样、对热闹避之不及,而安德莉亚尚未入学,自然不会强制性地留在礼堂,或是提出想要到处逛逛的想法,依旧回到地窖,这次他的步子反倒慢下来了。

回到操作台,安德莉亚突然问,“教授收到我的圣诞节礼物了吗?”

斯内普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圣诞礼物?”他稍带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别告诉我是那篇15英寸长的、还是你的好心教授提供给你的羊皮纸。”

安德莉亚心理防线稳得惊人,“事实上,还有一点其他的。”

“哦,”他不客气地冷笑了一下,一只手撑住桌子,讥嘲地反问,“一些你想要被点评得体无完肤的、粗制滥造的魔药吗?”

“看来您是已经拿到了,这样就好。”

“布兰度小姐的自说自话能力真的超乎我的想象,”他说,“以及,并没有,我还并没有拿到你口中的圣诞礼物——如果它还能够被称之为礼物的话。”

“请不要那么说,”安德莉亚平静地处理草药,动作娴熟,态度却漫不经心,她又开始打趣他了,“庞弗雷夫人来拿缓和药剂的话,您就可以直接转手了。”

斯内普哂笑,刚想毒辣地反驳她的观点,却突然异常地沉默了一会儿。

“……你处理草药的手法,”他的视线压迫性地集中,语气却带着迟疑,“是谁教的?”

“您在我面前做过一次。……我哪里做错了吗?”安德莉亚拿出精心准备好的答案,她微妙地停顿,“……这个是、书本上的内容吗?还是草药课要学的内容?在考试不符合规范吗?”

“不是。”他说,她仍然感觉到他疑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他在思考、他在仔细地检阅着曾经的记忆,他甚至开始审视她,斯内普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更向后靠去,每当他必须要维持威严、增强压迫感的时候,他总是那么做,“那么、你或许听过波莫娜·斯普劳特这个名字?她是草药课的教授。”

“我没有见过她,在今天的礼堂里也是。但是的,我听过她的名字。”

试探还在继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布兰度,你很会耍小聪明。”斯内普吞下去了什么东西,一个短促的音节,这个行为不仅仅没有消除敌意,反而让对话变得更加具有对抗性,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他一定要从她身上得到答案,“那么、菲利乌斯·弗利维教授?”

“我假设您早上看到了我和弗利维教授说话?他真是个好老师,十分博学又很和善亲切。您在考验我吗,入学前能不能把所有老师的名字都拼写正确?”

“安静,布兰度,silence,你在学会怎么处理魔药和察言观色之前,应该先学会怎样恰到好处地闭嘴,而不是开始得意洋洋地卖弄其你的小聪明。”斯内普说,“当然,你确实很难学会这个,在邓布利多对你永无止境、毫无节制的溺爱下。”

安德莉亚不可置否。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呢?”他最后问,安德莉亚知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这是他唯一觉得合理的答案,他找到了,在他的记忆里,那些微妙的地方、刻意的相似,“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

他想让她露出马脚。

“原来魔药学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教吗?”她说,“老师说,我还得在您手下呆七八年。”

那是曾经的魔药学教授。

他本来应该那么说。

但斯内普没有回答,他仍旧打量着她,眼神却越发空洞。

寒风卷着凉意滚进原本就十分阴冷的地窖,女孩抬起头向远处看了看,黯淡的光正从那里泻入办公室,随后,他听见安德莉亚慢慢溢出来一点无意义的气音,说,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