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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亡命之徒来说,已算是有良心得很了。
再加之乐无涯初来乍到,能用的牌实在不多,只好放亮招子,能拉拢一个帮手算一个。
据他今早短暂的观察,虽说孙县丞在这南亭县上下吃得开,但至少工、户两部的书吏是不怎么想掺和进弄权之事的。
他们不站孙县丞,也不站自己,只是客客气气地袖手观望罢了。
对于明哲保身的人,乐无涯没什么可用来拉拢他们的筹码,只能剑走偏锋,找点自己给得起筹码的人。
好在,拿住对方的把柄,然后许以厚报,这一招上到王孙高官、下到乞丐,都有用。
嘱咐过他们要去做什
么后,乐无涯又溜达回了县衙。
因为闻人约平时太没威严,压根没人发现县令大人丢失了一会儿。
此时,孙县丞已经把人招揽齐了,五个当值的衙役歪歪斜斜地站成一排,其中三个年岁大些,身上还有未散的酒气。
孙县丞见乐无涯来,忙小跑着迎上去:“太爷,人齐了。”
乐无涯没什么反应,五个衙役却是齐齐一震。
那故作醉态的三人微微睁开耷拉的眼皮,诧异又怀疑地彼此望了一眼。
孙县丞今日是吃错药了?
乐无涯毫不在意地一挥手,意气风发:“走,多带些镣铐,太爷带你们巡街去啊。”
乐无涯挺得瑟。
上辈子的他发现自己视力越来越差、再也无法搭弓射箭时有多沮丧,现在就有多得瑟。
五个衙役跟在马后步行,却是一头雾水。
太爷是文官,偶尔出来巡街,也是轻装简行,看看民情物价,这回怎么披挂上了?
街面上总有些百无聊赖的闲人,要跟着瞧热闹,亦步亦趋地跟着。
衙役要轰,乐无涯不许。
于是一路上,人越跟越多,直到来到吉祥赌坊后门方停。
借着巡街的借口,乐无涯已经把这里的前后门位置都摸了个清楚。
他掏了掏马褙,哗啦啦扯出一把黄铜大锁,动作麻利地自外把后门给锁了。
五个衙役:“……”
乐无涯点了两个人:“你们俩,在这儿盯着。”
他又一挥手:“剩下的,跟我走。”
围观的人都能察觉到乐无涯是冲着谁来的,更别提这几个衙役了。
……是太爷喝多了还是他们喝多了?
有个年岁最长的衙役跟在骑马的乐无涯身后,一路小跑,带着点气喘开口:“太爷……您要抄这儿?”
乐无涯自高处瞄了一眼他,玩笑道:“不然抄你家去?”
衙役出了一头大汗,深悔自己不该出这趟差。
他们平时也吃了李阿四不少好处,现在急头白脸地跑去抄人家的家产,实在是……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明,小声提示道:“太爷,这,这不合规矩啊。”
乐无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比你大几级啊。”
他放马向前,头也不回:“还是说,你丢了这个官职也无所谓,李大财主会大发善心,收你做个护院?”
衙役在心里暗骂一声,却也无话可驳。
太爷说得不错。
李阿四拉拢他们,就是瞧中他们的公职,能庇护他些许。
要是丢了饭碗,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平凡乡汉,和李阿四又不沾亲不带故的,到那时,他能多看一眼自己才怪!
他们虽是衙役,在这官府衙门里浸淫得久了,也会看些眉眼高低。
闻人太爷先前也想查抄赌坊,有孙县丞强压着不给人手,压根儿没人理会他,他也不得不作罢。
这回,孙县丞一反常态,急急地把他们搜罗回来,催他们和太爷走,必是和太爷商量好了什么。
所以,天塌下来,有孙县丞顶着,干他们屁事。
似乎是察觉到衙役们的苦处,乐无涯主动宽慰道:“我说,我带你们几个出来,是叫你们给我捧个人场,又用不着你们冲锋陷阵。这是趟好差事,办好了回去有赏。你们都开心点,啊。”
几名衙役:“……”信了你的邪。
但他们确实没有别的路好走。
眼看着几人已经绕到了吉祥坊的正门,几人互相交换目光、发现彼此都是一般心思后,便有一人一马当先,横下心来,冲上去砰砰砸起门来:“开门!抄检!”
李阿四的赌坊平素就养着几个打手,听到有人青天白日地砸门大叫,几条筋肉虬结的大汉立时手持棍棒,骂骂咧咧地闯了出来。
可等他们瞧见几人身上的官衣,便立即收敛了气焰。
他们还不敢在官府面前硬着脖子死顶。
乐无涯伶俐地跳下马来:“管事的在哪儿?”
管事的很快出来了。
那是个一脸和气的瘦子,面白有须,三十来岁,不像是屠户出身的李阿四。
那人擦拭着汗,先跪拜,后起身,未语先笑:“闻人太爷,今日怎的有空来?”
乐无涯问:“你是?”
“小的李青。”眼前人一说话就带着笑意,叫人如沐春风,“我叔叔请我来看看场子,没想到今日能见着闻人大人,真真是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