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案的是乐无涯。
穷尽心机、在暗地里助推皇上立她为孝女典范的,也是乐无涯。
但皇上偏偏就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亲自赦免了戚红妆,是他皇恩浩荡,予她一个侍花女匠一世尊荣,堪称洗髓伐毛、再造为人。
至于乐无涯那点恩情,不过是抛砖引玉的那块砖罢了。
而戚红妆,不过区区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底层女子,只需仰受天恩、悉心报偿即可。
但不得不说,老东西看人的眼光挺好。
无论是戚红妆,还是如风、孔阳平,都是正儿八经的好苗子。
思及此,乐无涯望向昏睡的七皇子,又看向孔阳平。
这二人看似互补,一个开朗、一个内敛;实则是一个封闭、一个深沉。
要犟种小七去改正他的毛病,恐怕是千难万难。
但眼前这人,或许是个可教之才。
他对孔阳平说:“孔阳平,‘忠’字如何写?”
孔阳平眼睛微微转动,思考着乐无涯此问用意。
乐无涯笑微微地望着他。
单看他思考的动作,看上去的确是个精明至极的人。
然而,他给出的答案却是异常老实:“中字之下一颗心,是为‘忠’。”
“何解?”
孔阳平心说,还真像个老师。
但他依然按照自己的理解,规规矩矩地答道:“把一颗心
摆在正中,不偏不倚,是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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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讲。”
“上为天,下为地,人为中。人只要守好自己的一颗心,听凭心意,无愧于心,便是忠了。”
孔阳平忍不住反驳:“忠君爱国,乃天之常理,人之纲常,怎么能单听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
“为何不能?”
孔阳平睁大了眼睛,惑然不解。
他的第一反应是,大逆不道之言,不能听。
但他并未打断乐无涯。
乐无涯侃侃而谈:“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自始皇至今,代代相传,人人口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可这世上,哪里真有能活上万万年的主子?人活百年,在滔滔历史中,不过沧海一粟耳。一颗忠心,凭什么不能放在秤上,细细衡量,看值得交付给谁呢?”
孔阳平沉思片刻,模棱两可地道了声:“多谢闻人县令指点。”
这是父亲言传身教下,孔阳平养成的习惯:
永远不发表明确的意见,说话永远留一线。
这样旁人才抓不住你的把柄,才能保一条命。
乐无涯微笑道:“孔侍卫这句‘多谢’,真是意味无穷。您既然谢我,别只在口头上,不知您能帮下官做一件事吗?”
“请说。”
“孔侍卫在七皇子面前,可不可以改一改您这坏习惯,把话说得稍微明白清楚些?”
孔阳平:“……”
在他的沉默中,乐无涯循循善诱道:“孔侍卫想一想,为何七皇子会有今日之醉和这一场大闹?说到底,他身边始终是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隐忍多年,才至于此。”
孔阳平的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
……可他不是如风,不是那么会说话。
“我知道这很难改。”乐无涯伸出手来,轻轻一拍他的肩头,“……这样如何?你一天主动和他说上十句话。不多,十句即可。”
“……说些什么呢?”
“随你。”
孔阳平抿唇沉吟片刻,又道:“多谢闻人县令指点。”
乐无涯欣然点头。
这句感谢,听来要比方才那句真心许多了。
……
目送着孔阳平牵着他的马,护送着小七,在月色下踽踽远去,乐无涯突觉一股浓浓的疲倦涌上了心头,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倒退几步,背部狠狠撞在了银杏树上,才稳住了脚步,没一跤摔在地上。
他的习惯向来是: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蹲会儿。
乐无涯顺势靠在银杏树上,缓缓滑坐下去,在淡淡的枝叶香气中苦笑出声:
……这一天,真够累的。
就算再累,乐无涯也不能睡在荒郊野地里。
他吃力地爬上马背,顶着漫天星辰,放任着马慢慢前行,返回驿馆。
今
() 日,驿馆值夜的仍是下午分拣信件的驿卒。
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他快步奔出,殷勤地将乐无涯的马接过来:“闻人县令,您可回来了。城门落钥这么久,外头又黑,下官正担心呢。”
乐无涯报以温和的君子笑容,实际上身形已经有些颤抖摇摆了:“劳驾,给我烫一壶酒来,可以吗?”
驿卒哟了一声:“不好意思,闻人县令,这点儿厨房门都锁了,下官这边要熬夜盘账,倒是自备了一些冷酒提神,若是您不嫌弃……”
乐无涯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