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个时辰后,予安用两只肿得好像小猪蹄的手抹着眼泪。
眼睛通红,哭得惨兮兮。
而陈迎走出房门,看着一脸担忧往里望的父亲。
“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胡闹?”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肯定是父亲安排的。
幸好忆江是个路痴,不然还真让他溜出去了。
听到自家孙子那中气十足的哭声,陈德林也放下心来。
让府医赶紧进去帮忙检查上药后,他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摆了摆手。
“老喽,熬不住喽,我先回去睡觉了。”
见状,陈迎皱着眉,无奈的重重叹气。
予安可不知道小伙伴为了来找他,半夜偷偷钻狗洞,被抓包后,打了手板。
小家伙睡前看了一集哪吒传奇,这会儿正在梦里和哪吒一起揍坏蛋呢。
嘻嘻,明天就可以去找仙女姐姐啦!
……
翌日,早朝。
顺和帝刚一坐下,大皇子就站了出来,言辞恳切。
“启奏陛下,平南侯府一案,疑点颇多,为免忠臣蒙冤,儿臣请求父皇重审此案!”
闻言,顺和帝面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太子站了出来。
“大哥此言差矣。”
“平南侯,啊不,程鹤兄弟二人在战场上失利,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是事实,在平南侯府搜出通敌信件也是真。”
“而且,程家行巫蛊之术,试图谋害父皇。”
“通敌叛国,图谋不轨,证据确凿!”
“此等无耻小人,父皇还愿意留程家女眷一命,只是将其流放,已是皇恩浩荡,仁至义尽。”
“还有什么可喊冤的?!”
大皇子闻言,语气变得激动。
“那为何程家女眷最后还是葬身火海?!”
“砰!”
顺和帝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扶手。
“放肆!”
“所以呢?你这是在怀疑谁呢?!”
太子和大皇子赶紧跪下请罪,殿内的大臣们也纷纷跪到地上。
“父皇息怒。”
“请陛下息怒。”
“哼!”
顺和帝哼了一声。
太子先是观察顺和帝的表情,随后转头看向大皇子。
“皇兄,父皇已经饶了她们一命,是她们自己没有福气,死在了北荒城,这能怨得了谁啊?”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面上的讥笑,大皇子死死攥着拳头,咬牙道。
“还请太子殿下慎言。”
太子无声冷笑,回过头不再看他。
顺和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重新站好,但大皇子却没有动。
“父皇,平南侯府这些年征战沙场,为大鄞立下诸多汗马功劳,如今若是仅凭几份来历不明的所谓证据,就贸然定罪,如此草草结案,岂不是让忠臣和天下百姓寒了心?”
顺和帝用力握住龙椅扶手,下颌绷得很紧,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但大皇子还在继续说。
“如今坊间百姓都在传,陛下听信小人谗言,误杀忠臣,我大鄞危矣!”
“住口!”
顺和帝重重拍着面前的桌案站了起来,他伸手指着大皇子,怒不可遏。
“朕看你真的是昏了头了!赶紧给朕滚回东境去!何时彻底清醒了,何时再回京!”
言外之意,若是再提为程家翻案一事,那便不必回京了。
下面站着的朝臣面面相觑。
这算是……被贬了吧?
看来大皇子是糟到陛下的厌弃了。
太子心中得意一笑,但面上却是一副为兄长担忧不已的‘好弟弟’模样。
“父皇息怒。”
“皇兄只是太过于看重与程鹤的师徒情分,也是情有可原,还请父皇看在皇兄也是一时糊涂的份上,莫要怪罪皇兄了。”
听着他这话,大皇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这不是在帮我求情,是生怕父皇罚我罚得不够重吧!
顺和帝缓缓坐下,想着太子方才那句话。
是啊,他的亲生儿子都被程家人影响到了,开始偏向程家。
那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又有多少是程家的人?
他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在殿内大臣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某处。
“孙尚书!”
孙尚书站了出来。
“老臣在。”
“方才大皇子所言,重审程家一案,孙爱卿以为如何?”
孙尚书始终低着头。
“陛下英明,此案早有决断,老臣没有任何想法。”
顺和帝又喊了一句。
“那孟侍郎呢?”
孟侍郎站出来,和孙尚书一样,始终微微低头。
“臣亦没有异议。”
“那朕方才对大皇子的惩罚,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孙尚书和孟侍郎异口同声。
“陛下英明。”
顺和帝的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眸底带着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