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戈立马,神色沉静的年轻战将,却仿佛看到了故人,道:「可惜啊,若是我和你一般的年纪,你我恐怕是平手。」
「而若你到我这样的年纪,我恐怕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只是可惜,只是可叹。」
「这便是乱世了,如我一般的人,如你一般的人,老一辈如我这样即将腐烂之人,终究要拦在你的面前,跨过我,亦或者,被我碾碎你的未来。」
「因你之父,我想要留下你的性命。」
「可因为你自己,我却想要杀死你。」
「世界当真奇妙,我本来以为,他的儿子和我的孩子,或者约为兄弟,或者结成婚姻,未曾想到,他的儿子,此刻代替了他,挡在我的面前,很好,非常好。」
狼王握着了兵器,气度从容威严如同山渊一般,平淡道:「今日你若不投降的话,两万悍卒,除你之外,不会有活下来的。」
李观一自从容道:「当真不像是顾念旧情。」
老迈的狼王道:「你恨我也好,顾念我也罢,但是孩子,你我这样的人,不是被人来尊重和爱戴的,或者,不只是被人尊重和爱戴的。」
「英雄,是该被敌人所恐惧的。」
狼王看着眼前沉静的少年战将,如同看着过去的自己,沉静地笑:
「难道我们不是敌人吗?」
「年轻的将领,你正是我,最为看重的对手。」
「是即便舍弃李叔德和西意城,也要将你腾飞之势斩断的对手,五万苍狼骑齐出,正是我对你的看重,后来者,无穷,来罢。」
狼王抬起兵器,遥遥指着李观一。
李观一提起手中的猛虎啸天战戟,指着老迈的狼王。
数万大军当中,老迈过去的摄政王,新生的秦武侯,彼此的兵器指着对方,
仿佛岁月轮回一般,曾经在那濮阳王眼底炽烈的火焰,此刻燃烧在他的对手眼中了。
李观一仍旧有战斗之心,道:
「但是,若我是你的话,今日,或许该退兵。」
狼王笑:「以两万兵马,其中一万只是二线水准,一万甚至于只不过是区区的俘虏,即便是你父亲那样的人,也不能用这两万人来让我退兵。」
李观一道:「我还有更多的兵马。」
狼王道:「何处来?」
李观一道:「天下大势。」
狼王禁不住笑,李观一手掌展开,却又一缕缕白虎气息,也即是党项国运升腾起来,道:「狼王出来已经很久,应该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党项王已死去了,而党项国的国运,已经崩灭。」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那里的。」
老迈狼王神色凝重。
李观一自语平淡道:「这样的消息,将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四方,西域各部暴起,只以萧无量将军,恐怕拦截不住得到这个消息的西域各部。」
「而你今日击我,党项国都之人,必然知道狼王不在城外,那麽,内外两股力量的冲击之下,狼王你的布置,你的儿子能拦下来吗?」
「你的眼底,西域以及这天下,比我更重吗?」
狼王的目光锐利,李观一目光沉静。
老迈的苍狼看着他,沉静笑道:
「若我说,是,如何?」
李观一回答:「那今日李观一不会投降。」
他举起兵戈,浑身煞气再起,眉宇恣意,带着一种烈烈的豪勇,面对死亡的从容,朗声道:「诸君提兵,今日唯一战而已!」
「若胜,当和诸位共痛饮!」
「若败,某当死于诸君之前!」
「唯死去将军,没有投降之人!」
樊庆提起兵器,垂首道:「诺。」
「若死,愿在九泉之下,为将军前驱。」
契芯力握着弯刀。
两万兵马知道主公有和自己一起赴死之念,面对狼王之兵势,没有了逃亡的可能性,于是皆齐齐拔出兵器来,一时间肃杀惨烈之气冲天,樊庆放声高呼:
「风!」
西域人,中原人,七部兵马,两万大军,就顺着这古老的声音高呼:
「风!」
「大风!!!」
那股即便是面对天下豪勇无双的军团,仍旧拔刀敢战之气魄如同火焰冲天而起,惨烈肃杀!
伴随着火焰的升腾,那山忽然燃烧,出现了金红色的燃烧痕迹,然后整个山峦朝着下面塌下来,火焰升腾到空中,有炽烈的火焰低吟,双目猩红的麒麟在火种低声咆哮。
李观一道:「今日虽死,要重创苍狼骑。」
「我若身死,灭狼王吞天下之愿者,必天策府!」
「你信麽?」
狼王陈辅弼目光锐利。
李观一看着那豪雄,道:「天下的苍狼,不杀我,只是因为不愿意在陈国和应国之外,再多加一个敌人罢?」狼王陈辅弼注视着李观一,手中兵器抬起。
在这般情况下,若动李观一,西域更难平定。
党项王突然身死,国运崩散,世子失踪,西域各部和党项国内部的贵族们必然暴动,若李观一死,那麽安西城所部,天策府,麒麟军彻底以复仇之念冲入此间。
吞并西域的战略